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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风船上,廖银杏正在为郑天和的爱女郑锦瑜诊病。
郑县令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廖银杏提出的要求,并叫采风船上管事备了齐全的上好药材,随时待用。
其实廖银杏的要求只有两条——其一跟刘玮对郑县令提到的那个“君子协议”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她婉拒了大额酬劳,只求能自保。其二是要县令在廖银杏治好锦瑜的病之后贴告示感谢,而告示里,则要对外宣称这病是廖银杏的二哥廖玉泉治好的。
这两条对郑县令来说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的,而且又不会伤到他的利益,他自然不会拒绝。而她一个女娃的确没办法从名中得利,替兄扬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这廖银杏围着郑锦瑜仔细检查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碰锦瑜一下,也没见她吐出一个字,不说能治不能治,也不问病人怎么出的毛病。
见廖银杏模样倒是挺认真,但她又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郑县令心里没底,无比焦躁,在一旁一直走来走去。
而刘玮则站在床边看廖银杏都做了什么,同时将郑锦瑜大致的发病过程和廖银杏说了。
廖银杏听着,同时叫刘玮取来一块手帕覆在郑锦瑜的胳膊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诊起脉来。
其实她查了半天是在查看这小病人有没有天花疤,虽说廖银杏病早好了,可还是小心为上。而见她身上光滑,不像是患过,她也不敢直接触碰她,只好隔了一层布来诊。
见状,刘玮猜到了廖银杏的顾虑,忙道:“放心,锦瑜患过天花也已痊愈了,不用这么顾虑。”
廖银杏总算是能安心诊病了,松了口气,刘玮也接着将那些名医的行径说了一下,而后又提到了锦瑜换房的事。
当听到刘玮说病人换过房间时,廖银杏认真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开口问刘玮:“刘大哥,能带我去看看这孩子发病时所处的那间房么?”
见她终于说话了,郑县令连忙抢着答道:“能!这病你能治?”
廖银杏皱了皱眉:“说不好,要看过都有哪些花才行,但依我看,八成是中了花毒,若是知道是什么花,或许就能治。”
她虽然没保证能治好,但起码不是完全无能为力,一听她的话,郑县令眼睛一亮,连忙在前带路,和侄子刘玮一同领着廖银杏去了那间观景房。
……
当郑县令一推开那间房门,廖银杏眉头就皱紧了。
房间里的味道实在是香的让人觉得恶心了!
因为这间房处于下风处,又离上面摆满花的瞭台只隔了一层板子,上面的各种花香掺杂在一起铺天盖地的袭来,交织成了一种闻了会头痛的浓郁香气,尤其害人的是屋里还燃着檀香,檀香的味道本身就算不上好闻,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廖银杏忍不住进去先灭了香炉里的熏香,而后捏着鼻子上了阳台。
因为这间房是这船上最豪华的房间,所以阳台上有直通上方百花瞭台的梯子,那百花瞭台也只为这一间房的客人开放。
廖银杏刚要顺着梯子上去看看,却瞥见阳台围栏旁的几盆特殊的花,脚步顿时停住,眼睛一亮。
竟然是郁金香!
郁金香是外来花种,初唐时应该还是极为罕见的东西,廖银杏没料到这里居然会有,所以刚才估算症状的时候想得太复杂了,也就没联想到郁金香上去。而郁金香也是有毒的,闻久了那花香会令人头晕脑胀,恶心反胃,严重时会使人脱发,但只要及时在发现身体不适时远离它,过一阵子症状便会好转,它虽有毒却是不会致命。
看来郑锦瑜的病是郁金香中毒外加轻度花粉过敏!这下不用上去看也知道病因了!
她方才已经诊断出郑锦瑜的病症和李小虎的几乎一样,只是郑锦瑜多了一份昏睡,所以才让廖银杏迷惑了。
恐怕只是因为咳的太难受,头又昏的厉害,所以小锦瑜虽有意识但却没精神睁眼说话而已,如今只要治好她的花粉症,再将她移至空气清新些的地方,她的病就能养好了。
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廖银杏不禁微微一笑。
见廖银杏看着那排金香玉花笑了,郑天和郑县令忙问:“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廖银杏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心中明白,对方一个堂堂县令肯信她一个十岁小丫头的话,还不惜派自己老婆去威逼利诱骗人过来,一看就知道是急到实在没办法才会如此。
但人家肯抛去一切外在信了自己,她就已经足够感动的了,按理说,她该赶快将实情告知郑县令,好宽慰这个焦急的父亲。
可此时,廖银杏却犹豫了。
因为她知道,若将病说的太简单了,解决的太简单了,对方必然不会记住自己的恩情。
对方堂堂一个县令,虽说应该不至于像那无良的王老爷一家似的治好了病就骂人,但若是显得太过轻松,对方肯定会过了这茬就将他们采芝堂给忘到脑后了。
只有说的夸张复杂些,才能让对方记恩,而让县令记采芝堂的恩,这种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按廖父那保守的性子来看,将来只怕有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
所以,治还是要好好治,专心治,也的确能很快治好,但口头上可能要说的危险一些了。
廖银杏硬着头皮,叹了口气,而后与郑县令道:
“此病乃花毒侵体,颇为难治,我家有祖传方子可治此病,但所需药材昂贵,且耗时极长……”
郑县令忙道:“要什么药材?本官家都有!只要别要什么娘的耳朵,爹的眼睛就成!”
一听他的话,廖银杏反倒吓了一跳,忙摆手:“怎会用到那些可怕的东西?!我要的是人参!只要有人参,我保证能将病治好!只是费些功夫而已。”
郑天和听完了大大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喜色:“原来只是人参啊!有,有的是!本官早就命下人备好了,小……小神医,你快开方吧,本官这就命下人去煎药!若是能治好,本官定然重谢!”
廖银杏琢磨了一下,心想这花粉过敏症应该并不常见,而相同疗效的方子她还知道好几个更便宜或更方便的,这个方子透露出去也不怕别人抢生意。而且因为郑锦瑜年纪小,药的剂量也就轻,就算被人知道了,这么轻的用量也不会害人,当然更不会治好病。
找来纸笔写好方子与服法后,廖银杏向郑县令建议,让他快些将女儿送回府上,别再呆在船上了。
郑县令也明白继续呆在船上不妥,便开始忙活起来,吩咐下人们赶快准备带小姐回府!
廖银杏又仔仔细细与伺候郑锦瑜的丫鬟婆子们交代了如何照顾病人,如何通风换气,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她才放心看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