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太妃知道良玉会背诗了,心里很高兴,还要求肃亲王如果良玉真的喜欢诗书的话,大些了定要请了师傅好好教,莫要耽误了去。
肃亲王这里一边为女儿的聪明而高兴,一边又为朝堂纷争而困扰。毕竟,肃亲王却因身为宗室,又颇有军功,实在很难真正的远离硝烟。
晋王没有说错,自从肃亲王回来之后上门问安送礼的人跟约好了是的纷至而来,不过大多是个勋贵王府派来的管家幕僚,少有亲自登门拜访的。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给人留下纠结党羽的名声。
当然这一切都一样落在皇帝的眼里。
“肃亲王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只在家里教女儿读书?”
“回陛下,肃亲王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只在家里督促世子和郡主的课业。”御案下手的黑衣人垂首答道。
“看来他确实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儿子的学业自有国子监操心,他急个什么?再说那个女儿才三岁,需要读什么书?
“这个……奴才不敢妄下评论,不过目前肃亲王却是没有任何动作,那些亲贵大臣送的礼大都连看都没看,只捡了些小巧好看的给小郡主玩耍。”
“唔……”御座之上的帝王听着密探的奏报,迟疑半晌,便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再有什么情况,立即上报给朕。”
“诺!”黑衣人领命之后,准备退下。
“等等。”
“陛下?”
“去查查,肃亲王给他女儿玩的东西都是哪些人送的。”
“是。”
黑衣人走后,养心殿里就只剩下皇帝一人。香炉里燃着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龙涎香,缓缓升起的白烟直教人昏昏欲睡。皇帝捏捏眉头,便叫掌事太监进来收拾了。
良玉正拿了肃亲王前儿才给她一副跳棋玩;跳棋是一种益智玩具,被很多闺阁千金当做消遣之用,在这个社会里很受喜爱。一般只有很多名贵的围棋才会用玉石制作,而良玉的这套跳棋却是由一整块的独山玉做成,色泽通透,连棋子亦是由小块的独山玉打磨而成,浑圆的一颗颗,散落在棋盘各处,散发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妹妹,妹妹。”良玉转眼一看,是哥哥明煜。
“哥哥。”良玉张开手臂,央着哥哥抱抱。
“前面豫王婶婶带着几位堂姐妹来了,良玉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良玉的米虫日子过得很无聊。
皇六子豫王赵宗兖今年三十有三,宋昭仪所生,出身在众皇子中不好不坏,但有一样,其母外家宋家乃是以军功发家的镇国公,豫王自己也是曾在平定南诏国之乱的时候立下大功,因此在众皇子之中也具有争储的强大资本。后来,良玉才知道当年撺掇齐王遗弃自己的侧妃宋氏也出自于镇国公家,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豫王妃亦是出自镇国公府,今年有三十有一了,早在多年前就生下了豫王府的世子明毅,而后又生下了三公子明轩和五公子明徽,还有二姑娘元蜻;除此之外,豫亲王还有一位侧妃和及好几房侍妾,内宠颇多。
良玉知道了这些,直翻白眼,这豫王纳这么多女人,也不怕她们整天背着自己玩宅斗,哪天再闹出个后院起火,嗯,胆子够肥。
今天到肃王府来的正是章王妃和明徽这位小神童,还有元蜻这位正经嫡出的郡主,以及两位庶出的小姐。大楚的规矩,只有王妃和侧妃生的女儿才能称为“郡主”,其他的都只能叫做“小姐”;且一般情况下,只有正妃所生的郡主才能有封号。
良玉他们到正厅的时候,肃太妃正在与豫王妃闲话,
“孙儿(女)给祖母请安,给豫王妃请安。”经过这几日相处,良玉知道这位祖母是个外冷内热,挺守规矩的人,为了自己不被抓住错处,也为了自己的安稳生活,只有老老实实的学规矩礼仪。几日下来,竟是丝毫错处都没有,看得肃太妃眉眼眉角都是笑。
“来,良玉,到祖母这来。”许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肃太妃笑着让良玉坐到自己膝上来。
“祖母,刚刚良玉吃了栗子糕来着,给祖母留了两块。”说罢,从自己小小的袖口中摸出一枚绣梅花儿小方巾裹着的小方块,打开来,露出黄橙橙的栗子糕。
“没规矩,没看见婶婶和哥哥姐姐都在吗?”肃太妃嗔怪道,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不怪良玉,这么孝顺的孩子,侄媳也喜欢的紧呢。”
豫王妃在出嫁前就是名噪一时的大美人,虽然嫁给了豫王,又生了好几个孩子,可是却除了脸上微微发福外,身材却没有太大的走形。良玉见她面容柔和,不像是逢场作戏装出来的,大约与是与太妃走得近的缘故吧。遂起了几分亲近之意,良玉从肃太妃滑下来,再端端正正地朝豫王妃行了个礼,“婶婶好。”
“真乖!”豫王妃笑起来跟一朵花似的,捏了捏良玉的小脸蛋,再指了指一边儿的四个小孩,一一介绍过去。
“这是你明徽哥哥,这是你元蜻姐姐,那个是你元柔姐姐,元芷姐姐。”
良玉一一行过礼去,那姿势可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了,不过这几孩子的名字可是记得迷迷糊糊的。
良玉仔细看了看这小神童明徽和几位堂姐妹;明徽这小子有六岁的样子,玉带金冠,长得……嗯,一双桃花眼,眼睛晶晶亮,柳眉樱唇……咳咳,那是形容女孩子的,不过,这小子模样是有几分像女孩子,有点小正太的味道。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刚见面的小堂妹。
旁边的元蜻良玉一眼就认了出来,活脱脱缩小版的豫王妃。尤其是眼睛,标准的杏眼,柳眉樱唇(咳咳,这回用对了。)看起来比明徽大一点,八九岁了吧,脸上薄施粉黛,头上錾金蝶花襄明珠吊穗发簪,斜簪着几朵细小的红宝石珠花,耳边亦戴着两株银叶东珠耳坠,小巧玲珑,一看就是个知事聪慧的,身上亦是十分名贵的缭绫制成的玉白色绣折枝缠花襦裙,脖子上带了个玉带金锁,饰物虽少,但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另外两个看起来打扮上都很不错,一个浅桃色攒金线木兰花襦裙,头上不过几朵宝石珠花,看起来要小些;另一个穿着粉蓝色织锦挑花的及地罗裙,头上俱是金簪银钗,长相虽美,但那眼神不怎么友善,想是豫王府长女,却是侍妾所生,连个郡主的位份都没有,心里很不忿吧。
“祖母,我带弟弟妹妹们去后院玩吧。”明煜见大伙好似心情都不错的样子,赶快发表建议。
“好啊好啊,明煜哥哥,你上次说的那首《白马篇》,我已经会背了,我们去你房间好不好?”听到到肃王府的后院去,明徽是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连忙上去拽明煜的袖子。
呃……这小子果然有耽美倾向,看得良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祖母,我带三位姐姐一起去吧,再让陈嬷嬷做点焦糖圈包。”
“你这个小馋猫,是你自己想吃吧。”肃太妃笑嗔道,便放良玉出去玩了。元蜻倒是个懂事的姑娘,主动上来牵着良玉的小手,护着她别摔了,只是那个大小姐元柔却不怎么情愿,最后还是被元芷扯了一下才别别扭扭地跟上去。
于是,小孩子们都走光了,只留下肃太妃和豫王妃留下来,她们之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元蜻姐姐,我带你去我那里看梅花吧。”来者是客,不管着赵元蜻是好是坏,自己总不能逾了主人的本分,让人说闲话。
“好啊。”元蜻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眼光雪亮,声音也细细柔柔的。“小心路边的石子,别摔了。“
“这会儿演戏倒演得自在,人家又不是不会走路,在家可没见她这么关心我们这些亲姐妹。”走在后面的元柔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知是有意无意,这声音刚好落入良玉和元蜻的耳朵里。得……就说这豫王府里肯定是一团乱,这些个小姐姑娘们都不消停,可见妻妾之间也是不消停的。
元蜻皱了皱眉,也懒得多话,牵着良玉的手径直往初梅堂走去。
“你!”见元蜻不答话,元柔很是气愤,不就仗着是王妃生的吗?自己才是豫王府的长女,她赵元蜻凭什么这么嚣张!
“大姐,你就不要闹了,这里是肃亲王府,不是咱们豫王府,若是让母妃和父王知道,会挨骂的。”元芷扯扯元柔的衣袖,低声劝道。
“就你是个胆小的,府里就咱们四个姐妹,元卉(元柔的异母妹妹)是指望不上的,偏你还这么不中用,但凡你有一点胆气,也不至于被王妃和元蜻如此打压,难怪你姨娘在王府伺候这么多年还是个侍妾。”元柔嘴巴毒得厉害,直数落得元芷脸上一阵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