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比场的边上,许多青年子弟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李仁远正牵马吃草,人群稀少的地方地上绿草又厚又深,长得很好,马儿想往人少的地界儿去,却被李仁远拽着慢慢往人多的地方走,没办法,马儿叹了口气,任命地低下头,主人牵他到哪儿,它就低头吃到哪儿。
“诸位精神头儿不错啊,看来待会儿要大展身手了。”李仁远对着一群头上系着红飘带的少年子弟拱手。
这群人都是李仁远国学的同窗,个个都在扎紧腰带,绑腿带臂带,为下场做准备,听见李仁远说话,顿时有人就高兴地拉他的胳膊,“正好你来了,来来来,快绑上这个,待会儿咱们一块儿下场去打,把其他几个小院的都远远丢在后边。”那人说着递给李仁远一根红飘带,示意他也绑在头上。既然是猎比,就会有比较,这些人是想把猎比所打到的猎物集中起来,到时候放在一起看,就会显得比较多。
国学虽然从没输过猎比,可次次猎比成绩参差不齐,没垫过老末却也没排过头,他们野心也不大,就是不想被东序西序那帮人比下去,都学的那群人是猎比的地主,就不跟他们比了。
李仁远有些为难,他过来只想和这群人说两句话扮亲热,可没想过就这么绑在一起,你走哪儿,我就得走哪儿。
那帮人看李仁远慢慢悠悠地似乎不想往头上绑带子,手里忙的事也不管了,不平道,“怎么每回有事你就往回缩,属王八的吧”,“我说你默默唧唧,是不是个男人,不想上就一边儿去,别在边儿上站着碍眼。”
这些国学的骄子平日读书时是一把好手,个人脾性不同,但在国学都会有所收敛,今日到了这野外,视野开放,空气清新,马上就要驰骋林场,心中不禁就有些野性起来,连讲的话都不如在国学和气,再加上李仁远院际会谈时临场逃脱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所以众人一见他瑟缩就往两年前那件事上面想。
李仁远也想呛声回去,可想到对方那么多人,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将红飘带往头上一系,转头去专注看马。
远处来了两对人马,头上分别系蓝色飘带和紫色飘带,不论男女,个个骑与马上,不曾有马车在队列中。
是东序和西序的人。
领头几人满脸得意的笑容,还在马上就开始吆喝,“哟,这不是都学和国学的大儒生们嘛,啧啧啧,还坐马车来的,连马都不会骑,呆会下场还是站一边儿吧,免得伤着!”
一番话气得国学都学众人愤慨不已,想回嘴过去,却被边上负责猎比的夫子劝回去。
关尹秀小声道,“早知道我也骑马来,本来他们那些男子都是骑马来的,停的马车都是咱们女学部的,怎么竟然让他们受了平白之冤。”
徐之南笑道,“即使我们都骑马来,他们也会以其它理由找茬,这跟我们有没有坐马车来是没有关系的,只是他们想找茬。”
东序西序近年关系越加密切,与国学都学也越行越远。如这样的针锋相对、当面嘲笑,已经是都城四大院校聚在一起时的家常便饭。
都学这边一位夫子上前道,“你们的祭酒、夫子可曾到来?”马上面一律鲜衣怒马的青年,没有见到年长的类似教授的人在。
“教授们在后面,我们先行一步,在下东序岳麒麟,”在夫子面前东序弟子的形状马上收敛了些,叫岳麒麟的马上招呼东序的人下马见礼。
刚刚大声吆喝的人却还在马上,岳麒麟对那人怒喝道,“林平凯!”
徐之南一直在关注那边的动静,这时才发现,不得已正懒洋洋下马的青年正是在国学上首先发言,后又对她紧咬不放的那位西序学子。
“猎比夫子们又不下场,他们不来也没关系。”林平下马就凯伸拳踢腿,嘴里嘀嘀咕咕。
岳麒麟睥了他一眼,“你给我打起精神,今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别给你们西序丢人。”
林平凯不服气地撇撇嘴,看了眼身后下马后就不停坐下,连走路都不敢走的东序西序的女弟子,“她们真是没用,被激两句就跟我们上马,才骑这么一小段儿就不行了,真是丢人,等会儿肯定一点忙都帮不上!”
岳麒麟闻言也扭头去看,正好看到一个东序的女弟子正偷偷揉着大腿,嘴角裂开一个邪味的笑容,“她们今日肯定是不顶用的。”
林平凯目光东飘西飘,看到林边靠坐在树下与人闲聊的徐之南,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突然一声叫嚷就奔了出去。
岳麒麟不明所以,追了上去。
徐之南与姚笛正商量着关尹秀打猎的事情。
徐之南将关尹秀的披在肩上的几撮头发盘起来,“骑着马,头发会党视线的。见猎物有人追,别跟别人抢,记住你是去玩的。觉得危险就赶紧出来。”
关尹秀咧着嘴笑,由着徐之南帮她把头发整理好。
“你这弓箭行不行啊,这么小,你看他们的,那么大个儿看起来才像真能打猎,你这就是玩儿你知道吗?”姚笛对关尹秀的弓箭十分不耻,弓箭很可爱小巧,上面还镶着漂亮的琉璃,拿来卖一定得花不少钱,但是用来打猎的话……
关尹秀不服气,“这是我祖母请匠人给我特制的,没有第二把,我祖母说,一射一个准!”
徐之南握着弓柄细细抚摸,是上好的弹木没错,又扯扯那弓弦,牢实,谁知轻轻一松手指头,一声“翁”从松开的弓弦处传来,徐之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竖琴吗?
偷偷瞄瞄那边与姚笛争得正凶的关尹秀,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声响动,松了一口气。嘴角忍着笑,保持表情的镇定,心中却狂乐不已,关尹秀的祖母可真是个秒人,这弓要是拿到场上去射杀猎物,那得多声势浩大啊……
正想着,另一把弓箭突然出现在眼前,徐之南抬头一看,林平凯夸张地咧着嘴谄媚地对着她笑。
“你看看,我这把弓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