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坐着许多人,也有坐着的,有些是熟面孔,黄夫子、玉夫子等也欣然在列。
徐之南见到这么多人,大都是都学里权威的夫子,站在上首的应该就是都学的祭酒和几位司业了。
徐之南跟着文夫子一起屈身一躬,虽然不知道让自己出现这样大的场面是为何,但她仍镇定地见礼。
崔祭酒眼神很冷,看过来时却又让人觉得他是看重你的,此时徐之南在他的目光之下就产生了此种感觉。
“她这就是角度论的提出人?”崔祭酒上下打量了几眼徐之南,“年纪有些太小了。”
旁边站着的一位帽子稍低锦衣打扮的人也插口道:“如此稚子,如何能当大任。”
文夫子又一躬身,“年纪是小,但此女才学胆识都过于常人,即使跟去无用,也有子班的两个学生顶着,当是无事的。”
徐之南偏头一看,在几位不够言笑的夫子旁边,的确站着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其中的一位锦绸加身,头上钗环琳琅,妆容不苟,是三份的样貌,七分的打扮。另一位着装就比较随意了,容貌也只中等。
崔祭酒微一思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之前徐之南是没有身份插嘴的,但此时,却感觉似自己的来去被莫名地安排了,就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祭酒,夫子,请问,叫弟子来是要作何?”
徐之南一问,就见崔祭酒眉头微皱,似有些恼怒地看着文夫子,就扭头去看文夫子,见他满脸窘迫地笑,问道:“夫子?”
文夫子将徐之南拉到一边,离开重要人物的视线后,才掩着嘴悄悄说道:“之南啊,我们要带你前去国学参加天都的院派交流会,这院派交流会,本是为交流教授学识的方法而设,可如今,”文夫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院派的比试会,各院派出奇人奇招,就为了一个有前有后的排名。”徐之南这才知道,原来,夫子是先斩后奏,他怎么知道如果提前说,自己是铁定拒绝的?
“那为何,夫子还让之南去?”徐之南满脸疑惑。
文夫子灿然一笑,“我也不知,”摇头晃脑打量徐之南,“就是觉得,让你去一定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徐之南自知人微言轻,已经不能改变前赴交流会的命运,便仔细地跟文夫子交头接耳,询问交流会上的种种,希望提前预习后,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丢脸。
前赴国学参会的夫子不多,加上崔祭酒和一位司业,也只十人,再加上徐之南等三名弟子,共十几人。动用都学最大的两辆马车,一辆载了祭酒司业和所有的男夫子,另一辆载了徐之南与几位女夫子。
徐之南在马车上坐着小憩,身边却有人与她说话,“徐之南,文夫子为何选你来。”
不得不睁开眼睛的徐之南瞟向问话的女子,正是子班部选中的那名打扮颇为精心的女弟子。听她语气很是张狂,旁边坐着的两位女夫子却一位也没有站出来制止,只是假装没看到,一定是与说话的女弟子相熟,而且对其颇为纵容。
“不知道,”徐之南眯了会眼觉得真的有些困了,潜意识里觉得国学一定里都学非常远,马车不行上一个时辰是不可能到的,于是准备睡上一会儿,可是有人却不让她如意。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见徐之南闭眼不理她,便伸手推了徐之南一把。
容貌一般的那位子班女弟子开口劝道:“娇容,别闹了,夫子们的马车可隔得不远。”这句提醒的话叫娇容的女子倒是听进去了,不再催问徐之南,但却开始看她不顺眼,将她挤向马车臂。
徐之南看两位夫子还没有想管的意思,只好自个儿换了位子,坐到对面容貌一般的女子那边。叫娇容的女子“哼”了一声,倒没有再作怪。
果然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国学,下了马车,徐之南发现国学周边并不繁华,但宅群覆盖更加宽广,果然是比都学要大。看这里离徐府也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怪不得徐之东每日起那么早,晚间回来又刚好只赶得上晚饭,根本没空余时间闲玩,原来是浪费在了路上。
徐之南又想到偶尔徐之东知道她要下厨,还会赶回来吃个午饭,以前只觉得他嘴馋,谁能想到自家哥哥是如此地看重自己,一来一回在路上就得浪费近两个时辰,再加上吃饭的时间,是肯定大大超过午休的间隙假,下午去学里是肯定要迟到的。
徐之南红了眼睛,不就是顿饭,值当他如此嘛。
有专人来引他们入国学内堂。
国学里面也很大,景观都偏向原生态,自然而然,让人体会到一种潇洒随意的格调。内部的路也修得很宽,各条道路都有通向的地方,不是随意而建,课堂都是白墙黑瓦,一间间排列整齐又肃穆森然。
来人领着一行人进了一条主道通向的大屋,看里面好多塌席围成一个圆圈,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来,塌席又各自成组,不同组间留有间隙,供不同学院和派别入座。
徐之南跟着文夫子等人坐了下来,她特意远离叫娇容的女子坐到了文夫子身边,文夫子当她紧张怯场,在旁边安慰了两句,让她安心坐下。
徐之南抬眼看向对面已经落座的一个方派,里面人人都随意交谈,并不正经危坐,如在自家厅堂般自在,便问文夫子,“这是哪个院派的?”
文夫子顺着徐之南的目光往那边看了一眼,“来得如此早,当然就只有这里的人了。”
徐之南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国学的人,在自家地盘儿,难怪这么随意。
不经然间,一两张熟悉的面孔跳入眼中,徐之东、林峰、李仁远。
林峰与徐之东坐得很近,两人不时说两句话,徐之南气闷,两人关系如此好,怎么就没一个人跟她说起。但李仁远,他才刚进国学没多久,怎么就能来参加交流会,这里不是只有才学出众的人才能来的吗?
难道,李仁远这人性子烂,但却真是个人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