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闹剧。
这并不是我的风格。我是那种连最麻烦的事情都想简单化的人。而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向着最麻烦的地方去了。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实在没有错。
我持续发了两天烧,所以,就在这个时间上消失了两天。
等我不发烧了以后,我决定去一趟楼下的咖啡馆。并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不去,显得我很没有修养。
随手拿了今天要看的报纸与杂志,我施施然走下楼去。
生病让我看起来很慵懒,所以,我今天穿的非常家居。头发散着,一副日长朝慵起的模样。但,我有必要在乎我的形象吗?倘使没有想要喜欢的人。所以,基本上我是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思想下楼的。
一贯的位置,一贯的姿势,一贯的没有点东西,只是坐下来读书,一贯的不去注意屋里有谁,甚至,一贯的等待邵华哲送咖啡给我。
“马拉?”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没有抬头,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受,似乎是满意。
正是这样的情感啊,虽然破碎了但却不会感觉到疼痛的爱情,心如静水一样。这一直是我所需要的,而此时,我正拥有着。
“马拉?”他继续叫,他的声音一如从前,我听不出其中的区别。
“哦。”我抬头,与他的眼睛遭遇。奇怪的是,我竟然看到了痛苦。但我相信,那不应该是因为我。
“不是送咖啡给我,而是有事?”我淡淡回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是。”他上前,俯身下来,低声说:“我想和你聊一下。”
“如果是那天的事情的话。”我猜不出邵华哲想和我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和他谈论有关于打官司的事情。——直觉上,我觉得这场官司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是我和赵俊朴的事情。“我不想谈。”
“是我的错。”他面色凝重,眼神悲怆,我几乎要被他打动。
“我更希望你拿咖啡给我。”我漠视他,然后笑着回答,然后低头接着看我的报纸。——他的道歉没有取悦我,反而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邵华哲只好离开,然后端咖啡给我。我知道他在我身边迟疑,不是留恋,而是欲言又止。我不禁冷笑。
在我的咖啡冷掉之前,我接到安琪的电话。
“被赵俊朴录用了吗?”我惊讶万分。安琪兴奋的语无伦次,我有点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一种什么意思。
“那和我打官司有什么关系?”我依然不明白她所表达的复杂意思。
“总之,”我言简意赅,“一句话,你不打算做我的律师。”
安琪回答说:“对不起。”我长出一口气。
看来我该去看看自己户头上的存款,看看能请谁来跟那个叫赵俊朴的败类作战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我接到了那个败类的电话。
“你在哪?”在通报姓名之后,赵俊朴这样问我。
“厚,厚,厚厚,嗬嗬嗬。”我有点哭笑不得,他的理所当然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受。“从什么地方看出,我该向你报备我的位置?”
“因为我要见你,所以,知道你的位置我才能赶过去。”他这样解释。
“可惜我不要见你,所以,你可以省省。”我把电话挂掉。
一分钟后,我的电话铃又响了。是陌生电话,我拒接。之后电话铃没有再响过。
但大概十分钟后,赵俊朴坐在了我对面的座位上。他遮住了射向我的温暖的阳光。
“你的作息很有规律。”他带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或者是皮笑肉不笑。我搞不清楚。
“承蒙赞赏。”我不计划和他攀谈。当然也不计划离开,他没有那么重要。
“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他这样说。
“你又不是我的律师,干嘛要问我问题。”我有点奇怪。
“如果有疑问,我也可以问你的。”他这样说。“安琪小姐也许可以帮助我解释一下,或者你愿意打个电话。”
“算了。”我知道给安琪打电话的结果,那个女人,已经出卖了我。“你问吧。”
“你和邵华哲先生认识多久了。”他这样问。
“三年。”我这样回答。
“你们两个之间是恋人关系吗?”他继续问。
“但看以怎样的标准和因谁的定义。”我的回答很严密。
“你的标准。”
“是。”我点头,“我喜欢他。”
“他喜欢你吗?”赵俊朴的表情有点奇怪,看不出是想嘲弄还是果然真诚的提问。
“这你应该去问他。”
“你们有肌肤接触吗?”他继续问。
我一笑,与他对视,然后缓缓地回答:“你是想问我们有没有上床是吗?”
“不完全是,但也可以包括。”他面不改色。
“是你好奇,还是需要。”我反问。
“你以为呢?”他笑了。他的笑让我想起一个词语——笑里藏刀。
“随便什么不重要。”我向后仰去,伸个懒腰,抓一抓我凌乱的头发,然后微笑着告诉他,“抱歉,没有你所希望的结果,我和邵华哲,不过是店员与顾客的关系。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超越这种关系的理由就是我喜欢他。这样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当事人打你就不完全没有理由了?”他狡狯地一笑。
“是吗?”我站起来,伸手轻轻打在他的脸上,与其说是打,毋宁说是调戏,但是我想这么做,于是就做了,“那你不也有挨打的理由吗?”
“是什么?”他问,我看到他脸上克制的表情,我不知道如果他不克制的话会怎样,也许会挥我一个耳光?
“你让安琪出卖了我。”我耸耸肩膀,一笑。
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在我收拾完东西,打算要走的时候,赵俊朴终于停住了他的笑,——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地方那么好笑,让他笑成这样,他表面看起来不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啊。——“不过,”他说,“你刚才是戏弄我吗?是打我,还是打算诱惑我?”
我忍俊不禁,把东西背上肩,然后悄声在他耳边说:“是调戏,先生。”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