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么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在第二天,圣旨便带来了指婚的消息,云若回来不过半月,这指婚的消息却快得惊人,实在大有内幕,至于这内幕,云若不知道也不想查,反正嫁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别人走不进她心里,她也无心去接受新的人。所以,在众人或是惊异或是嫉妒的反应中,云若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原本极为庄重的婚事。
传说中的内幕嘛,其实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小小心思,他的算盘很简单,不过就是把楚父绑在自己眼下,阻止他再遁世罢了,而听说他从小疼宠的小女儿回来了,皇帝想,绑住了他最在乎的女儿,还怕他不告而别么?至于皇帝与楚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云若无意关心,那些上辈的恩怨纠葛,她无需插手。
一切顺风顺水,男方十八芳华,女方十六豆蔻,正是男当婚女当嫁,一是白峻王圣上亲封,一是圣上宗亲楚家五小姐,门当户对,世人称其天下无双,绝配无暇的稀世姻缘。
盛夏的七月过后,婚期正式定下,正是秋高气爽的九月初九,这一个辟邪的好日子里,整个榕州张灯结彩,与仙莱皇城两相映衬,足以秀出一场盛世的绝美风华。
缀满红绸喜字的莲池院的房间,不是楚母帮着楚家五小姐梳头送嫁,而是她最爱的么么,这一举动原本就违背了常理,但无人指出,楚夫人对五小姐的抵触谁都知道,心知肚明就好。
沐浴过后的云若在么么的帮助下穿上层层嫁衣,红艳如火,好似外面开遍了仙莱的大片大片赤鸾花,一片喜气。云若淡定如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着镜子中看着么么饱经岁月风霜的手为她画眉描唇,贴上花黄,金黄灿烂的额饰厚重地嵌在两鬓之上,遮住了眼前的视野,分割出一片一片金玉般的雨幕,云若安静地坐着,直到外面传来震天的唢呐之声,装点得如同大红烛的媒婆挥着大红的帕子踏进门来。
上轿的时刻到了。
眼前被鸳鸯的红帕遮住出一片深红的世界,世界上最幸福最庄重的颜色,云若勾了勾嘴角,也许,还不错。
放任自己的直觉,云若按照着指示一步一步完成自己应该做的步骤,拜完了这方父母,云若被扶上了轿子,青漪早在对镜贴花黄的时候,云若就已经打开了。毕竟是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婚礼,她还是期待着自己认定的人的祝福。可惜了,你们是再也见不到了,雪哥哥,楚奕……青漪毫无动静,魔月心漾只是淡定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脸上冷硬得毫无表情,该庆幸云若现在没时间进去看看他们的反应,否则这一场婚礼绝对会成为一个导火索。
唢呐吹了一路,高头大马,俊俏少年郎,白马骢珑,羡煞多少怀春少女,一路围观目送,云若在摇摇摆摆的花轿中握着手中象征着金玉良缘的金锁扣,似乎也在对这未知的未来带上了点点的期许。
一路劳累,终于走完所有繁琐隆重的过场,红烛暖帐满室红光晕染出一个足够旖旎暧昧的洞房,连带着云若白皙的脸蛋都染上了动人的嫣红,似羞涩似妩媚。
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再是淡定的云若也在这旖旎的氛围下产生了小小的紧张和期待,那是新妇最本能的反应和心理。双手紧紧握着那应该是与自己将来的夫君相互交换的金锁玉扣,云若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寂静的背景下,每一次的脚步声都叫云若的心多跳了一拍。
终于一双轻盈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进来,云若的手心自然而然冒出了汗,紧张得微微颤抖,那些妻子该做的事,么么几乎一个不落,讲不明白的甚至把珍藏版的图画书籍都找了出来,想起那些羞人的画面,云若原本还是嫣红的脸蛋顿时红得滴血。
“我只说一遍,听好。”清清淡淡的声音拉回了云若旖旎的心思,同时也把她胸腔内的欣喜拉升到从未有过的高度,袖中的双手顿时收紧,这个声音……
“我答应与你成婚,不过是形式……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娶,我只是不想,姑姑失望,”少年特有的清越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冷情,或者一直都是无情,云若全身的温度骤降,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姑姑,她知道,那是皇上挚爱的皇后龙嘉氏,那最后的半句话,生生把云若相认的勇气截断,“我无意,耽误你,你只需静等三月,便可自由,王妃之位,任你予取。”声音停顿下来,似乎在等着床边少女新娘的回应,但室内一片安静,袖子内的手已经几乎把金锁玉扣捏碎,苍白的指节昭示着此时苍白的心情。
手里紧握的金锁玉扣突然被抽走,身穿嫁衣的少女浑身一颤,却没有动作,直到手里被塞进另一块玉扣,云若的手刻意避开了那金锁玉扣上的温度,双手紧紧交握。
“你我婚事,虽不是真,金锁玉扣却,必须交换。记住,今晚之事,当做不知,你的家人,我会照拂。”清清冷冷的声音不等少女有所回应,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走远了,带走了原本一室的绮丽和温情。
一滴温热的泪珠慢慢凝聚,滑下眼眶,最终冷却,红烛暖帐,终不过是一地凄冷的笑话。
原来,真的,什么都不能期待,不能相信。
少女没有揭下盖头,只是抱着双臂紧紧蜷缩成一团,在红艳的床帐中如受伤的猫咪一般在黑夜中静静****着自己的伤口。
金锁玉扣在铺满地毯的地上渐渐失却原先的温度,孤孤单单,无限嘲讽。
“若儿,醒醒。”得知王爷不过在这里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么么急忙来查看云若的处境,几次推门不开的么么急得团团转,抓过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来推门,最终都无疾而终。么么几乎要哭出来,早知道,早知道她疼在心里的小姐嫁过来不过是受这种侮辱和委屈,打死她也不会劝她嫁过来。
后悔有什么用呢?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什么。只要云若还是安全快乐的便好,可是这种情形,她几乎不能确定云若的安全,实在是不能不急,就怕她想不开上吊自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