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只觉自己在飘荡的云海中浮浮沉沉,身体无力,她找不到应该前去的方向,在漫漫云海中左冲右突却仍是徒然。
“若,你应承过我的,忘了么?”飘飘渺渺,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绵绵思音声声叩击云若的心弦,心在刹那间陷入迷惑。
“你是谁?”她感觉到自己发出声音了。
“给,这是专属于你的。”
“只是我的?”深深的怀疑和不确定。
“是的,只是你的。”
悠远得几乎听不到的对话,那似乎是从远古而来的神话,渺渺之中透露出的是久远的沧桑和叹息。
云若不再开口,她突然发现那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话,无论怎么插话,他们都不会被自己打断的。正要开始静静倾听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了,世界又变成了一片空白,似乎刚刚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不知昏沉了多久,她听到了轻轻的争执声,最后这些声音达成一致,身体在****的疲惫之后开始感到彻骨的冰寒,云若无意识地感到愤怒,他们在干什么,把我丢进河里么?!么么说,不乖的女孩子最后都被丢进冰冷的河水里来洗清她们额罪孽。我有什么罪么?我哪里不乖了?
一个声音在潜意识里回应了她的问话:“你私自逃出了家,你没有乖乖地绣你的嫁衣,你没有好好地准备嫁人。”
家?我逃出了家?不,么么说我是乖孩子,不会的。可是嫁衣?为什么要绣嫁衣?么么说是准备嫁人穿的。哦,是了,嫁人,么么一直在唠叨,将来长大了,要嫁给好人家,生养一个胖胖的孝子,这样她就能放心了。可是……么么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要嫁人?嫁人又是什么?
云若的脑子里开始冒出众多纠结万丈的该死的问题,理不清斩不断,绵延不断。她记不起她是谁了,也记不起回家了,她只记得她似乎有个会唠叨会严厉的么么,也有一个从小定下的伟大的志向,什么呢?似乎就是,哦,对了,嫁人,良夫孝子。
身子似乎暖和好多了,因为她想起来了么,所以他们不怪他了吧。这样想着,云若嘴角微微上翘,安心地沉入睡眠。
日照初入小小的草庐,刺目又温暖的阳光令床上慵懒了多日的女孩不得不从飘渺的云雾中醒过来,然后不适地遮住自己的眼睛。长发铺陈在身下,影响了自己起身。云若滑下床,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好奇地游走观察。
“醒了?”醇厚的声音带了不为人知的愉悦。
云若随声音望去,一时怔住,这人,眉目粗犷,浓眉大眼,脸型刚烈,自有一股天生的男子气概,颀长强壮的身高加强了他自身煞气的威力。
她不认识,是生人。生人应该避而远之,么么是如此教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想到做到,云若像小老鼠一样嗖的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一双细长而明澈的墨黑眼睛小心地探出来警惕却又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对她而言陌生的男子。她可不想被么么说的坏人沉塘。
“你……”男子对她的突然行动不明所以又哭笑不得,摸摸自己冷硬的脸颊,不由苦笑,该死的又是自己的面相吓到人了?
“秦姑娘,你来得正好,她醒了,不过似乎不对劲。”男子侧身让秦蓉进屋,她正好端进来一盆散发着温热气息的清水,正是准备为云若洁面的。
“恩人醒了?”秦蓉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不自觉提高了音量,隔壁的魏瀼瀼和温云也听到了,第一时间就朝里面挤。
“你们还是先看看她吧,恐怕问题还不小。”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才知道的揶揄,要知道,提供了住屋和衣食,但却被每时每刻怀疑着,换了谁都有点心情不佳的,何况他还是有点小心眼的红花盗呢。
秦蓉进屋第一眼就忍不住担心了,那个女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桌子底下,乌溜溜的眼睛满是纯然的好奇和审视。魏瀼瀼蹲到云若面前,小狗似的招招手,“恩人,过来,出来,下面脏。”
秦蓉抽抽嘴角,那是人,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心中闪过怨念,秦蓉也不再袖手旁观,拉着温云便蹲到了云若面前。伸出双手,秦蓉自认为笑得温和亲切如大姐姐,诱哄道:“乖,小姑娘,出来,到姐姐这儿来。”
云若被她脸上生硬的表情吓得往后一缩,温云捂嘴秀气一笑同样伸出双手,对云若温温柔柔道:“小姑娘,饿了么?出来吃好吃的,好么?”
云若审视她片刻,最后一点一点靠近,最后在她的怀抱里伸手搂住她的脖子。秦蓉笑容一僵,不再多说。魏瀼瀼大声称奇,也试探性伸出手,却被云若断然拒绝,她干脆把脸埋进温云馨香的脖子,不再理会任何人。
二人挫败,红花盗萧羽也好不到哪里去,云若见了他只是掉头就跑没有吓哭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三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个握着勺子小口小口秀气吃饭的女孩,安静乖巧,望着人的眼睛也是带着某种羞怯,与那夜杀伐果决的雷电魔女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真的是那个救了他们的魔女么?可是,额上花月印记却妖娆冶艳依旧,她们没认错人。
那么,是为了她们失忆了么?
秦蓉是最理性的,也是对江湖上那种神乎其神的武学是最了解的,她看出萧羽是不俗的高手,于是,找他帮忙是必然的。
萧羽如何利用时机反攻占便宜暂且不提,总之最后的结论是云若确实是因为施展了某种绝顶神功而导致功力耗尽甚至透支,这对她伤害甚大,加上之前就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伤势比想象中可能更为严重。
这下可急坏了三个女孩子,于是又一番讨价还价,萧羽以玩笑性的九个要求为交换答应了为云若找寻绝世天医这桩交易。
绝世天医,之所以号称绝世,自然是惊采绝艳,凡人遥不可及的人物,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即,见识最广的秦蓉提出质疑时,萧羽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傲然挺拔于世。
秦蓉心中动容,也许她一直都小看了这个阳刚一般的男子吧。
绝世天医,我行我素,向来只有别人求他,他没有屈就的份儿,这点即使是傲然自信的萧羽也咬牙切齿无可奈何,这意味着云若必须亲自拜访,而这也意味着他们现在就要出山,意味着一切都要好好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