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身子前倾,把有血渍的那一点东西洗掉。水哗哗的流下去。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把下水道堵住,让水把整个房间漫了,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好主意。
她把针织衫下的衬衣脱了下来,她的身子冰冷,但是她毫不在乎,把衣服揉成一坨塞住了下水道。流离台里污腻腻的,她把水管开到最大。她的手在水里是冰冷的白瓷一般的颜色。
水渐渐漫涨过流离台,在瓷砖地板上溢开,她踩出灰色的水脚印。哈哈笑了起来。
“发水了!”她对着门大叫,跑了过去,用身体撞着门,“喂喂喂,死狗们!发大水了!”
她一直叫啊叫,又唱又跳。刚开始没有人在意,当水漫出房间后,门忽然响了,链锁转动,一些嘀嘀嘀的声音,她听出那是电子密码锁的声音。忽然冷下脸,收了声。
这冰冷的水泥建筑,不可能是为她建造的吧。那这里是哪里?电子锁密码不错。不像是普通的民宅地下室。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初春原本以为是某条走狗,在看清来人后,她立刻就闭嘴了。
“葵大人?”初春用那些男人称呼方式称呼着这个葵,眉目间的幸灾乐祸不言而喻。
葵掏出一方手帕,水在他的皮鞋上分开成几股,他走到流离台前,用手帕裹了水龙头,转动着拧上了。
初春退后一步,脸色却很得意。
“初春小姐,请不要再闹下去了。”
“你称呼我为小姐只是出于习惯么?你当狗的习惯。你说不出你想说的话,比如死丫头,给我吃东西你就只会说成,小姐,请用餐。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有人用毛笔在你脸上写了……”
“啪!”初春的脸被湿了水的手帕狠狠抽了一下,她侧着的脸上鲜红的一道印记。
“哼……受不了了。你真可怜。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同样的世界,我和姐姐看到的东西却完全不同。”她闭上眼睛,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她脸上的伤口好像针扎一样疼。肮脏的水停留在伤口处,可能会形成一道永远的疤。
“说我是死狗么?这样的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沫弦,沫弦也这样称呼过他。葵脸色沉了下去,拽着女孩走出了房间。
初春一走出了房间就睁大了眼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是什么。
冰冷的金属走廊,有一股消毒液的味道。走廊上全是房间,钢筋混凝土,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这里像是监狱,但是更像是他们的研究基地。
刚才监禁自己的屋子,是几十年前监禁第一批兽人用的吧。初春勾出一丝冷笑。难道拿我当成16岁的小姑娘了?这么放心的把我带进这里啊。
“你家在哪里?”葵忽然开口,他的走路速度很快,初春几乎小跑着才跟上。
“我家?我家在……哎呀忘记了。”初春无辜的眨眨眼睛,只可惜浪费掉了,葵压根没有低头看她。
“忘记了最好。”他转了个弯,进到一个大厅里,顺手关了消毒灯。大厅里是一个手术台,医院一套做手术的物件都很齐全,就差一个白大褂了。
看到手术台,初春感觉到手脚一阵冰凉。她握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是那件很漂亮的针织衫。她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想跑,却撞到一个人身上。她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别碰我!都别碰我!”她带着哭腔。但是她的力量太小,不足以保护自己。
她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被控制在了手术台上。
葵脱掉一身燕尾服,戴上了冰蓝色的医用手套。他甚至没有换衣服,从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子手中拿过了调试好的药剂。
“只要这样就好了么?”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竟然这样简单。就要……发生变化了。
“拜托……”她看着葵的眼睛乞求着。她觉得自己卑贱。
“叫我主人。”葵只对她这样说。
“主人。”她茫然地重复着。
尖细的针头扎进了她的胳膊,她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药液在针筒里一点点减少。
记忆里是姐姐和自己一起在搭满白色床单的屋顶玩着寻找彼此的游戏。嗳,输了呢。
睁开眼睛后,是一个干净的床铺,她翻了个身,认真思考被打兽人针剂是不是真的。她觉得很像是真的。
她坐了起来,视觉模糊。看不清楚东西。所有的物件都好像隔着一层玻璃。她的手动了下,打翻了桌子上的烧杯。
烧杯碎裂的声音很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几乎形成回声。
“别乱动……”一个虚弱的声音,“会有血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