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在郊外遇到红修,并不是偶然。派出的探子打听到红衣宫的左护法红修,一直在追截江湖人称百晓郞的百靳元。于是,获知消息的祈寒,便带着饶敏儿以看似不经意,实则早就拟好的线路赶到外郊,恰如其分的上演了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彩戏码。而连带的,不知情的饶敏儿也为此奉献出自己穿来古代的首次包扎展示。
至于进入红衣宫,那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而且,早在祈寒设计这一幕之前,他就已经在红衣宫内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只是,算计了一切,却还是有遗漏的地方。就像祈寒没料到饶敏儿竟会被红渡指为侍女,虽然这其中很大程度上是红渡自己的恶趣味。但饶敏儿毕竟是被自己带入计划的,如果他不解救她,那她便只有被整的份了。
祈寒自认心地不算太坏,几番思量后,便示意婢女苑的红鸢不小心说漏嘴,于是闲得无聊的红襄小姑娘,便锁定了新的玩伴。而红襄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对于一直伺候着她的红鸢来说,又岂会难猜。于是,小屋密道,大街溜达,掳人上马,便顺礼成章,水到渠成了……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参与着,却又从头到尾都不知晓,可悲,可叹,还是可笑?
“喂,傻啦?”祈寒见饶敏儿良久不说话,不由出声问道。
虽然他算计在先,可是算计这事难道还得预先报备?之所以瞒着,也是因为这一切必须暗地里进行,只是,为何理由充分,他的内心仍是忐忑不安?
“打扰别人沉思,才叫傻吧?”饶敏儿毫不留情的反驳,虽然,确实有些生气的说。可是,生气又如何?或者,她何来资格生气?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吧。倘若没有谋划纷争,这江湖又算得了什么?她早该想明白的——就算有些浅淡交情在,若他人定要利用你,又岂会有半点犹豫?何况,这交情,人家还不一定放在眼里。
“喂,你一会皱眉一会抿嘴的,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不会是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吧?”祈寒有些心慌,眼见她神色不定,开了口又再次沉默,无奈,他只好学起缠人的小孩,继续发问了。
“什么是该想?什么是不该想?”饶敏儿装起深沉来还是挺有一套的。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为何……”祈寒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但好在没有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
“瞧你这话说的,你有那么了解我吗?”
“什么?”祈寒思维的跳跃性显然跟不上饶敏儿。
于是饶敏儿便好心解释起来:“我自问和你还不算太熟,你怎就肯定我一定知你意思?”
“饶敏儿,想来第一次见面,你就该明白我耐性不好。所以,不要故意装不懂。”祈寒语气倏然正经,饶敏儿有一瞬间的怔仲,很快,又恢复原态。
“其实,我是有些生气,可是现下,却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我们之间也算合作关系。而且,我能离开红衣宫,也是在你的安排之下。”
“所以,你坦然了?”祈寒像是为了确定似的,接着来了这么句问询。
但是若说坦然,又谈何容易?
“嘿,我拒绝回答,行不?”饶敏儿眨眨眼,显然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回答这个问题之上。可是,祈寒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他一贯意志坚定,若是想,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经不住盘问,饶敏儿终是敷衍的回了句“坦然”。虽然语气的真诚与否有待考察,但眼下祈寒已经非常满足。而对于心上窜过的几丝欣喜,他将其理解为逼问成功后的小小得意。
“对了,你的得力手下红鸢,不会是白净面庞杏核眼,秀挺鼻梁,樱桃小口一点点吧?”饶敏儿突然发问,实在是因为有些情景在脑海内一闪而过。
“难得你还对她有印象。”祈寒如是感叹。
饶敏儿却不高兴了——什么叫难得有印象?明明是印象深刻好不好?虽然她不求人人待见她,可那女子第一次见她,就明显表现出对她的莫名愤怒。她一直都在自我检讨,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她。虽然她们不是需要见面的关系,虽然她们就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什么联系,但一旦感受到对方的敌意,想要全然置之不理,对她来讲,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
“她好像不大喜欢我呢,我真是忧伤啊……”饶敏儿故意扶花轻叹,微风拂来,娇艳月季随风舞动,似是附和她此刻的叹息。
一旁的祈寒好笑的摇摇头,眼见着饶敏儿大有继续演绎的趋势,忙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之前你被黑衣人所伤的事吧。”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本姑娘遭人偷袭,得赵隰相助,然后很快又生龙活虎了嘛。说起来,若要往前追溯的话,罪魁祸首好像是不才某人你吧……”
“哼,依我之见,你不是生龙活虎,你是怨气太重!“祈寒毫不客气的戳破事实真相,两只衣袖愤愤往后一甩,生风的同时,也直接宣泄了他的不快情绪。
饶敏儿心下好笑,只觉此刻的祈寒仿若赌气的孩子,如此难得一见的景象,她不排斥,反而还挺乐见。
正欲开口赞上一句,没成想,花园那头却有一群人急急行来。
不一会功夫,那群人已行至近前,走在最前头的俨然一年轻貌美的高贵女子。只见她内着鹅黄长裙,外笼浅绿纱衣,身形曼妙,面容姣好,两弯细细柳叶眉,一双幽幽含情目,小巧琼鼻挺立,娇艳红唇晶莹,走动间,裙裾拖地,女子的柔美之态展露无余。
“祈公子,没想到你也在这园中,真是好巧!”女子声若黄莺,可是说出口的话语却欲盖弥彰,饶敏儿面色正经,装作认真聆听,实则内里却是隐隐好笑。
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祈寒,只见他依旧笔直站立,只是姿势多少有些僵硬,而其面色虽说不上难看,却也不曾好到哪里去。
呵呵,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饶敏儿颇有些幸灾乐祸,只是,纵然她想好好看戏,人家却不一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