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想到祈寒还受伤歇在厢房,饶敏儿便抛开这些扰人思绪径直推开殿门寻祈寒去也。
循着殿前的林荫小径一直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看到那座古色古香的独立小院的篱笆栅门了。
因为之前有人领着走了一遭,她便下意识的记住了。现下可以自己顺路摸回来,她心里不是不得瑟的。
不过,还没待她欣欣然的走至院前,一旁苍劲的大树后就忽然闪出个红色身影。
“饶姑娘,请留步。”
是红修,用这般迅疾的方式,截住了她的去路。
“有事?”饶敏儿抬起眼来,对于眼前的不速之客略微无奈。
“无事,我来这儿,只是想看看姑娘。”红修语气真诚,眉目里漾着温柔的关怀,如果不是先前在郊外见识过他收放自如的演技,她几乎要以为他真的只是在纯粹关心她罢了。不过,既知其难以琢磨,饶敏儿便不想与之多打交道。
于是,毫不迟疑的,她开口打断了红修继续演下去的势头,“是吗?那现下你看完我,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饶姑娘,你怎能如此不解风情…”红修面上涌现出毫不掩饰的哀怨神色,修长手指直指饶敏儿,仿若小妇人般的指控着,看得饶敏儿心内阵阵恶寒——这,这也转得太快了吧,明明刚刚还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呢,怎得一下子就变成指责怨怼的局面了?
“红修,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故意拉长声调,饶敏儿卖了个关子。
而红修也果然不负她所望,收回了伸出的手指,恢复谦虚有礼的神态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既是如此,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外面楼里的小倌,也经常是这般指责恩客的。”
惋惜的扫了红修几眼,饶敏儿自动忽略掉他一瞬间垮下来的俊脸,施施然与之擦肩而过,心内不禁暗暗好笑——明明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形象,却偏生有着够无聊的幼稚性格,所以上天还是公平的,他赐给某人完美的皮相,却没有同时赐予他完美的内里,所以思及至此,饶敏儿顿感平衡。
“我走了,你慢走。”饶敏儿头也不回的告别,见后方并未传来声响,干脆提着裙摆急急往院里奔去,推门关门至冲向床前,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声音却在靠近祈寒的瞬间柔了下来:“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声音不大,却透着生命的活力,看来他精神确实恢复了些许。
在床边蹲下,饶敏儿伸手探了探祈寒的额头,没有烧,真好。
原本她还担心祈寒伤口感染,引发发烧,现在看来,他其实身体硬朗,意志强大,倒是自己想得太过消极了。
放心的吁了口气,饶敏儿正准备站起身来,结果床上微闭着眼休憩的男子却突然开口挽留:“等等。”
以为自己幻听了,饶敏儿靠近些看向祈寒,祈寒也恰在此时睁开眼来。
即便是转瞬即逝,饶敏儿也确信自己捕捉到了,捕捉到了睁眼的霎那他眼中来不及遮掩的悲伤和孤独。祈寒,他刚刚在想些什么呢?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吧。
“祈寒,你…”饶敏儿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不知该怎样问下去,所以只好保持沉默。
“这房子太冷清了。”祈寒声音闷闷的,说的话不着边际却又流露出几分落寞,饶敏儿心里震颤了一下,忽的就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来给这房子充充人气罢。”
听得这般俏皮的回答,祈寒放下心来,静静闭上眼,他一贯冷傲的嘴角也柔和几分。看着他安心睡去,饶敏儿嘴边也浮起淡淡的笑容,被人相信被人依赖,原来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沉浸在这种幸福的感觉里,饶敏儿竟也伏在床边悄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