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惊呼“不要。”
突然觉得身后一股清风一托,杨志身子不由得向前倒去,跌坐在地上。
沐桦赶忙扑过去,一手抓住杨志的胳膊,一手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沐桦。”杨志诧异道。
“杨制使刚才跳下去想的是什么?”一个声音淡淡的开口,杨志抬头却见一个道士,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却浑身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质,乃是得道之人。
杨志叹了口气道“生命可贵,自己却一世无用。”
“好一个,一世无用。”公孙胜负手前行两步,淡淡俯视巍巍群山,衣襟在山风中飘扬,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又似乎一起都在他眼里。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天工造物必有其用,追求所谓的来生不如此刻即为重生。”一席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
“对对对。”沐桦赶忙应声,死道士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杨志似乎觉悟,抱拳拱手道“道长一席话醍醐灌顶,多谢道长。”
三人下了山,公孙胜便要告辞,云游去了。
临别前。
“小兄弟。”公孙胜唤道。
沐桦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的道“干嘛!”
“看在你我有缘,贫道免费送你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去。
沐桦怔了三秒钟,暴跳起来,杨志一看赶忙拦住她,沐桦被杨志挡在,不能上前暴揍他一顿,却还是连踢带踹的乱比划,指着他的背影大骂“死道士,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跟你有缘,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远远的飘来一句话“算卦的说的话一定要信。”
怕被官兵追查,只得连日赶路。
走了一路又累又乏,看到不远处的小酒家,两人便挑了一个偏僻的桌子坐了下来,吃些饭再赶路。
“凭什么洒家来卖酒就没有,你这厮是不想活了。”
正吃着,却听耳边一阵怒吼,直震得人耳朵疼,两人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和尚,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身穿僧衣,脖挂念珠,全无僧人的慈祥之气,到颇有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猛之像,一脸的刚毅正气,手拿禅杖正在柜台前跟买酒的汉子较劲。
那和尚一把拍在柜台上,震得台子不住的颤:“真个不卖?”
那汉子道:“酒都卖光了,哪里还有给你这和尚。”
那和尚不依不饶:“洒家不管,只要问你买酒吃,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沐桦心道这和尚贵庚啊,像个小孩吵架似的,你给不给我糖,不给我就打你,没有?给我变出来。
沐桦禁不住奇道“怪了,和尚不化斋,却来吃酒吃肉。”
杨志抬眼看她示意她小声,这和尚看来身手不凡,他不想随便招惹麻烦。
岂料那和尚听觉超人,怒气冲天,提起禅杖,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向她走过来:“是你个撮鸟敢说洒家。”
沐桦一惊,隔了这么老远也能听见,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赶忙躲到杨志身后。
杨志责备的看了看她,这才起身拱手道“俺家兄弟年幼无知,还望大师见谅。”
“直娘贼,哪来那么多废话,洒家就要暴揍他一顿。”那和尚一脸浑横不讲理的模样,说着就要拽沐桦。
杨志岂容他动手,手中刀鞘立马挡住“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俺不客气!”
那和尚哈哈的大笑几声“来得好,这段日子憋坏洒家了,接俺的禅杖。”
身影飞跃环旋,几招下来,两人均是凌厉之极,杨志心中一惊,知道两人的武功只怕便在伯仲之间,
那和尚打得正痛快轮起禅杖,就打了过来,杨志身形一动便躲开,禅杖正打在松树上,只一下,打的树有二寸深痕,齐齐折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无一不叹道“神力啊!”
沐桦看到那和尚这般厉害,不由得提杨志捏了把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怕杨志受伤。
杨志不愿久战,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一脚,借力跃到空中,狂喝一声,双手将大刀举过头顶,刀刃上一阵白光闪烁,猛地劈过去,那和尚猛地举起禅杖,兵刃相接,哐啷啷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那和尚使出了蛮劲,加上他那长五尺、重六十多斤的浑铁禅杖,猛地一推,杨志不由的后退几步。
那和尚趁这个空挡,上前就向沐桦走去,沐桦吓得转身就要跑,岂料他一把抓住她背后的衣服,沐桦无法防备。被他硬生生的单手猛的向上一举,横着高举过头顶。
吃酒的客人和伙计围了一圈,看那大和尚单臂举人,吓得谁也不敢上前,心里都道,这小孩怕是完了。
沐桦只看着无处着落的悬空中,竟用不上半分力。脑中一阵眩晕不由的害怕大叫起来“快放我下来。”
“好戏还在后头。”那和尚突然转起圈来,沐桦只觉的天昏地暗,心好像要跳出嗓子眼里,叫都叫不出声来。
杨志看他举起沐桦心里焦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误伤了她,只的大声道“大师身手不凡,何必跟个孩子较真。”
那和尚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觉得好玩,想教训一下她,听到杨志的话,也觉得气消了,便往杨志跟前一抛。
杨志赶忙快步上前,正好拦腰把她接住,沐桦站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拼命的晃晃头,看着杨志,茶褐色的眼睛里竟是迷茫“哥哥……怎么有两个哥哥。”
咣当,昏倒在地。
再醒来,外面已经星光点点,烛火明亮,天心月圆。
沐桦一睁眼便看到一脸杀相的大和尚。
迟钝了三秒钟,猛地一声尖叫,那大和尚似乎也一惊,大手掌一把捂住沐桦的嘴。
那手掌极大,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划在脸上有种刺痛感。
沐桦睁着兔子般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艰难的发出声音“嗯嗯嗯。”
“你要是在喊,洒家就再举你转几圈。”
沐桦太恐怖那种感觉了,赶忙摇摇头。“嗯嗯嗯。”
那大和尚这才撤下手掌,奇怪道“还真是好玩,你的脸皮到比女子还要细,洒家好像都不用力就能把你的脸皮弄伤似的。”
沐桦心有余悸不理会他胡说八道,却见他神力过人还是好奇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沐桦别怕。”杨志走进屋来,后面还跟着那卖酒的汉子“这位大师便是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达鲁提辖。”
那大和尚不耐烦的一挥手“别再叫个什么鸟提辖,俺法号智深,你叫我鲁智深便是。”
沐桦闻言瞪大眼睛“你就是大相国寺的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个?”
“哈哈,小兄弟认识洒家。”
杨志接着介绍身边的卖酒汉子“说来也巧这位就是林教头的徒弟,江湖人唤操刀鬼曹正。”
那曹正弯腰拱手行礼“曹正在此开了酒家,不想竟遇见两位哥哥。”说着把怀里的酒放在桌子上“小弟特地挖出了尘封的佳酿,让两位哥哥喝个痛快。”
一听陈年佳酿,沐桦,鲁智深,杨志的眼里烁烁放光,直盯着那坛子酒。
鲁智深狠狠咽了咽口水,“快快,还等什么,让洒家心焦啊!”
倒酒入碗,四人举杯一饮而尽,鲁智深一擦嘴笑道“好酒。”
沐桦却也未喝过,只觉的嘴中有酒香还有松香,入口润滑、甜味,味甘馀而小苦,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酒。”
曹正又为碗中填满酒才道“此酒名为松醪酒。”
“松醪酒,是松子酿的?还有什么原料呢?”沐桦虚心的问道。
曹正见她有兴趣,便也毫不隐瞒“主要原料是黄米、酒曲、人参、丹参、黄耆、虎杖、甜杏仁、陈皮、松子、山楂、霍香、佩兰、甘草……”
鲁智深在旁听得不耐烦了,嚷嚷道“没完没了了,还不快吃酒。”说着一把搂住了沐桦的肩膀猛灌了她两大碗。
看着沐桦猛呛,鲁智深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孩还真是好玩。
沐桦觉得自己在鲁智深面前特像一宠物,太渺小了,而且他一掌就能把她打死似的,
杨志也怕沐桦被弄伤了,赶忙把沐桦扯过来,几碗酒下肚。聊起了林冲的现状,沐桦这才知道,林冲上了梁山泊。
她微微皱眉,心里感叹,从禁军教头,到贼配军,再到杀人纵火凶犯,最后成了贼人,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提到林冲,鲁智深也心中难受道“这酒可是洒家的命根子啊,唉!如今这世道混沌,这人也活该混沌,清醒的时候,洒家这心里是难受的紧哪,还不如迷迷糊糊。”
“哥哥你吃醉了。”沐桦想给鲁智深倒杯茶。
却看鲁智深摆摆手“醉了好,林冲如此这般一个光明磊落的真英雄,却被如今当道的奸臣陷害成如此这般模样。如今这世上,那还有一处清净快乐之处?洒家别的不愁,就愁这吃酒吃不醉,可是这越想醉,就越不醉。”
杨志似被说中的心事也道“天下之大却不知何处安身。”
一旁的曹正听完,起身拱手道“两位哥哥,曹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弟但讲无妨。”杨志道。
“要安身却不是难处,离这里不远的青州地面有个二龙山,山上有个宝珠寺,这寺庙也怪独独只有一条道路上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宝地,此处被一个叫金眼虎邓龙的占了去,当了山大王,手下有四五百人,哥哥若真想落草,那里是个好去处。”
鲁智深嚷嚷道“直娘贼,那个撮鸟昨日便让洒家给打得不轻,干脆你我兄弟把它夺来,做个安身之地。”
杨志微微一思忖道“看来只有如此。”
沐桦却皱起了眉,他们想夺那二龙山当草寇。
-------------下午还有一更,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