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
听说李陵消失了一天,张骞一早就准备去将军府问个究竟,哪知快到府门便远远瞧见李陵正从外面回来,看似神色匆匆,便想出声喊住。谁知李陵像是没听见一样,低着头就朝门里冲。
“李陵,”张骞加快了几步,终于赶上了,绕到他前面,探究道:“你怎么回事?叫你你也听不见。”
李陵刚从皇宫出来,出了那档子事儿,心早就乱了,当然听不见张骞的声音,这下更是被张骞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你怎么来了?”
“还敢问我呢,说说你昨儿个去哪儿了?”张骞撇撇嘴有些不满。
李陵心下一颤,脑海里又闪过在椒房殿里的情形,感觉仿佛是做贼被抓住一样,眼睛不知往哪儿摆,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支支吾吾道:“没,没去哪儿啊,就忽然不舒服,就近去了医馆休息。”
张骞逼近了一步,狐疑地把李陵上下扫了个遍:“鬼鬼祟祟的,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李陵心虚地笑了,心思却飘到了椒房殿里。他至今也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做了这等有悖纲常之事!以后该怎么面对她?该怎么面对皇上?她让自己不管,就当真置之不理么?做不到,做不到啊……
曼冬把自己关在房内,哭了一上午,心内终于好受了些许。她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鬟髻,贴上花黄。她拿起口脂放在唇边用力抿了抿,妆成。铜镜里朦胧地映出她绝美而坚强的面容,她的眸子又深邃了几许。
“想看到我倒下?我绝不倒下!”曼冬幽幽道。
“又蓝——”曼冬冲门外喊道。
又蓝不放心曼冬,一直守在门口,曼冬刚一喊,她就推了门进来了。刚瞧见神采焕发的曼冬,又蓝愣住了,原以为主子会是狼狈不堪、满脸泪痕的,却不想早已恢复如初了。
“主子姐姐,”又蓝轻轻地唤了一声,“有什么吩咐吗?还是想吃些什么,又蓝这就找人去弄……”
“不忙,”曼冬抬手打断了又蓝,接着道:“你去瞧瞧这香炉里可还有烧剩下的香料残余,若是有就小心取出来交给李大人,他会明白怎么做的。”
又蓝微微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瞅了瞅曼冬,小心道:“您真的不用……”
曼冬摇了摇头,身子转向了窗户那边,不在言语。
“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办呢?”
声音从头顶飘来,曼冬诧异地循声望去,梁上之人微扬嘴角,一运气便跳了下来,仙风道骨,衣袂飘飘,不正是东方朔的弟子卓光么!
“你……”曼冬警惕地瞅了瞅门的方向,婢女都退下了,又蓝也走远了,方才转过头来凌厉地看着卓光:“你怎么在这里,可知道乱闯皇后寝宫是死罪!”
也不知卓光在这里呆了多久,知道了多少……不过,曼冬凝眉,自己和李陵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外泄的。
正当曼冬思想游移之际,卓光适时地为她解了惑:“娘娘放心,在下也仅仅是来了须臾。”他见曼冬仍是疑虑重重,便又接着道:“想必娘娘也清楚,在下是修道之人对稀世丹药极为感兴趣,本来是想来皇宫走一遭寻寻看,不曾想这该死的鼻子却闻见了一些不该闻的东西,好奇心驱使引着在下来到了这椒房殿,呵,也不知是不是太不走运了,就这么遇上了皇上……”
曼冬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卓光明白她的心思,解释道:“娘娘莫要紧张,想必皇上没瞧见在下,这不,就急急地做了个‘梁上君子’。”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刚刚呆过的房梁。
曼冬将信将疑,偏过头硬声道:“既然如此,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卓光轻笑出声,眉眼间云淡风轻,潇洒俊逸,果真是有着修道之人特有的洒脱气质,他轻启薄唇道:“难道皇后娘娘不想知道这香炉中燃的香料有何问题么?”
曼冬斜了卓光一眼,卓光也不卖关子,徐徐说道:“此安神香中加了极少的欢情逍遥散……”
“欢情逍遥散?”
“不错,虽是极少的成分,但是这种毒药只需一点便可令人神志不清,多了恐怕……”这后话卓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答案不言而喻。
“这逍遥散本身味道极淡,加上安神香的香气,旁人是很难察觉的,所以娘娘才会中招。”
曼冬一字一句听得清晰,她的指甲狠狠地陷进了手心,钻心的疼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要反抗,一定要还以颜色!
“现如今重要的不是这香料,也不是设计之人,一切想必娘娘心中有数,好自为之吧……”
就像来时一样,卓光徒留下这样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便一阵风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