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抹阳光轻柔地洒向大地的时候,比鸡啼声还要早上一些的人影,就已经陆续地在H市最大的操场上集合了。统一的以蓝白为主打色的校服,笔挺地随着主人静立在阳光下,胸口张扬的金丝字秀,融汇着纯珍珠分子染成的白色背景,龙飞凤舞地显示出“雅维斯亚”四个霸气的字体,俊逸中透着尊贵的气息。
望着面前阵势庞大的学生在穿戴起雅维斯亚统一制服后更显英气的队伍,司令台上秦校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而,当视线渐渐往上移时,发现一个个本该朝气蓬勃的面容,却因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大大地打了个折扣,甚至还有一些女生躲在自以为领导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拿着粉饼猛地击打自己的眼睛,企图遮盖熊猫眼,然后一阵细腻的“白雾”随着风飘散在周围,惹来一阵喷嚏声。
在庞大队伍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叶明希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疼的眼,回头正想问时间,却看见某人正闭着眼,低垂着脑袋,火红的发丝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温柔地拂动,热情的颜色有些显眼,以至于让别人忽略掉了她嘴角正缓慢流淌着的可疑液体。
“不是吧?站着也能睡着……”女孩无不佩服地在心里对着好友竖起了大拇指,一阵感慨后,伸手推了推好友的肩膀,“小莱,醒啦醒啦~”
罗莱皱着眉头强睁开像是被胶水糊过的眼,涣散的视线渐渐集中,看清了面前的脸庞:“小希……”
叶明希无语地摇了摇头,掏出纸巾递给她:“口水。”
罗莱愣了半饷,“哦”了一声,然后拉过叶明希的衣袖就往嘴边擦去,直到确定擦干净了,才放开手里的衣袖,无视满脸黑线的某人,咧嘴一笑:“友谊就是要彼此互动的,好了,现在轮到我给你擦!”
然后拿过某人手里的纸巾,扯起她的袖子开始“嘿咻嘿咻”,直到衣料被擦拭地有些皱巴,才放开:“好了,比洗过的还干净!”
纤细的指紧紧握起,用力之大让指关节泛起一片惨白,牙关紧咬,徘徊在火山边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咦?小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想拉肚子?”满脸的真诚。
望着那双纯得有些蠢的眼睛,叶明希心底咬牙:我倒是很想揍人!
半饷,她还是忍住了爆发的冲动,吞下已至嘴边的话,转身,不去理会后边对着她又拉又扯的罗莱,一双明眸哀伤地望着自己的衣袖,无比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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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破天荒的早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早”会,在学生们或架着毛绒玩具或裹着一床毯子睡得正香的时候,猛地一阵通天彻地鬼哭狼嚎的喇叭声在每个寝室的每个床头边响起——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雅维斯亚的法定代表人,也就是你们亲爱的秦校长……身边的助理~安森哥哥!呵呵,我估计现在的你们都在和周公约会,不过没事的,我已经和周公说好了,尽管放他鸽子吧!恩,我看看,现在是凌晨五点整,二十一世纪是一个效率至上的时代,我希望大家能用科学、高效的原则来对待自己的生活,所以,秦校长决定,在五点十五分还没有穿戴好制服到操场上以班级形式从低到高排列整齐的学生,今天起持续一个礼拜在学院四大苑中做义务劳动。好,话不多说,就这样,现在开始倒数计时!900秒……840秒……哦天哪,只剩720秒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紧张氛围下,不少人凭着“梦游”站在操场上时,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还有少数像罗莱这样的半睡眠学生。
望着底下排列整齐的队伍,安森忍不住赞赏地眯起了眼,自言自语道:“真是漂亮的设计!和校长讲的一样,简洁中不乏优雅大气,真想见识一下那名伟大的设计者……”
“不才,是我。”一双擦得锃亮的鳄皮皮鞋,伴随着声音出现在司令台上,与主人一样的低调,却长得高调的脸。
底下似乎稍稍安静了下来,因着显眼的司令台上那一道修长的身影登场。一身黑色西装,配着蓝纹白线的领带,一丝不苟的装束,沉稳中不乏英气,似乎是一个年轻却事业有成的男人。
某个角落,罗莱的眼睛抛开了睡意,闪动着光芒,望着台上那一张新登场的脸,嘴角不觉扬起,那种弧度显然叫做自豪。
叶明希似乎还没对口水事件释怀,视线却忍不住与其他人一样被那道神秘的身影吸引了过去,她忽然想起了煦渊,那个和台上男人强大的气场相比丝毫没有褪色的大男孩,他似乎天生就具备了为人处世所应有的智慧与圆滑,以及和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与成熟。只是,在他完美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脆弱且小孩般单纯的心,那是别人所不知道的煦渊。
安森微张着嘴,忘了该用什么词语来描绘自己此刻的激动。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雅维斯亚四大董事之一的罗扬,悉尼歌剧院附近那幢历时五年,预期本年年底就将开始启动招生计划的维斯亚悉尼分院大部分校区就是他亲手绘制设计的。三年前,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然而今天,就在雅维斯亚即将淡忘掉史上最年轻的校董的时候,又毫无征兆地现身,这让安森有些反应不过来。
将安森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收进眼里,男子浅浅一笑,也不理会,望向底下那一片翻腾的蓝,轻叹:“还是那样年轻的生命,老去的只是我们。”
“你还是那样感性。”秦校长上前几步,用手拍了拍男子宽阔的肩膀,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安森会意地走到话筒前,高昂的声音,有些激动:“同学们!今天是一个极具纪念性的日子!我们敬爱的少董,在离开雅维斯亚长达三年之久后,又重新回来了!”
底下一阵喧哗。
叶明希有些不解地回过头:“小莱,少董是谁啊?”
罗莱神秘一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哦……”木讷地点了点头,叶明希发现她还是没有明白,忽然,想起自己此刻应该还处于生气状态,正要转身,肩膀却被罗莱扣住了,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小希,今天想不想出去HAPPY一下?”
一怔:“可是,学校有禁制……”
“放心,这次是光明正大,谁也不会拦我们!”
望着好友胸有成竹的样子,叶明希直觉地肯定小莱有什么地方瞒着自己,于是一伸手指:“从实招来,你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没跟我说?”
“切——”罗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掌拍下指着自己的手,“都说是秘密了,怎么能跟你说?”
叶明希语塞。
一笑,在她脑门扣下一个爆栗:“放心啦傻瓜,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叶明希傻傻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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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会到了八点才结束,继安森之后,是十数个资深老教授的“深情演讲”,不外乎老生常谈。好不容易挨到了散会,罗莱拉着叶明希的手就直奔食堂,后者知道,让这个大胃王一大早起来站到现在滴水未进,还能有现在这样向食堂奔跑的力气已经是奇迹了。
进了食堂,里面人还不是很多,罗莱几个大步走到了售菜口,对着里边陈列的美食向销售员开始了指挥——
“我要巧克力奶茶,夹层蛋糕、荷包蛋!还有这个!这个!恩……那个!不对,是最里边的那个!再来盘水果拼盘,大号的那种!最后小米南瓜粥,每样给我来两份!”
叶明希无语地看着好友忙碌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走上前去帮忙端盘子,肩膀忽然不知被谁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一个略带兴奋的声音:“嗨!还认识我吗?”
一惊,转身,一双阳光般和煦的眸进入了她的眼底,似曾相识的轮廓,温和的笑容……
“……啊!是你?”叶明希反应过来,那个帮助过她与小莱,又不辞而别的好心人。
“你还记得我啊?”
明亮的眼完成月牙状,叶明希笑得很灿烂:“当然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上次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啊,对了,你的衣服还在寝室,等等拿给你!”
那人挠了挠头:“呵呵,没事的,今年都发新制服了!”
“呵呵,也是!那个,我叫叶明希……”
“恩,我叫林楠,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火星姐说的。”说着,他的眼神四处搜寻,好久,“火星姐呢?没和你在一起啊……”
“火星姐?”叶明希有些没反应过来。
“恩……她的头发是红色的,所以……她说,让我叫她姐,我……”
将他眼底的局促看在了眼里,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叶明希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容:“怎么,你想见小莱啊?”
“谁想见我?”忽然出现的身影,让某人心里一跳,不自然地举起手——
“嗨~火星姐……”话还未完,脸就红了一大片,叶明希心里偷笑:真是可爱的男生!
罗莱挑挑眉:“是你啊~”
“恩……是我啊……”
“真是冤家路窄,本来就那么热的天了,还到哪都能看到你的脸,我说,别红了行么?”
“哦,我尽量吧……”
“切~”罗莱不屑地轻哼,“站着干嘛,上次请我苹果,今天遇见就回请你一顿早餐好啦!就当两不相欠。走,帮我去端盘子~”
“好啊……”林楠傻傻一笑,一双原本就柔和的眼在见到了罗莱后更是柔地似乎漾满了水。
叶明希再笨也看得出来,自己继续呆着只能当烛台了,于是对着罗莱说:“我去寝室拿一下衣服,你们吃吧!”说完未等罗莱反应过来,就已消失在了门口,一瞬间连尾烟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