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对左右的嬷嬷们道,“这事我看晴玉说得没错,你们瞧瞧这个东西,不是我们时常发派的那些毒老鼠的药吗?我说前些日子,这甄小姐要老鼠药比别人总多了些,原来是拿去害人了啊。”陶嬷嬷边说,边将药包打开了看,一些呈白色晶体状的药物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甄爱冷汗一流,她前些日子是多要了些鼠药,只因这到了暮春,老鼠忽的多了许多,不得不多投些药,而一旁的晴玉则是颇为惊讶的看着陶嬷嬷,没料到,自己这竟是歪打正着,正好有陶嬷嬷等人作证,这鼠药一事,怕是甄爱躲不过去了。
甄爱苦笑道,“陶嬷嬷,这暮春时节,老鼠多了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这包鼠药也不是我自己的,至于为何在我身上,我想是刚才,晴玉她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晴玉听甄爱这么说,着了急,对着陶嬷嬷一行人道,“陶嬷嬷别听她乱说,这都是她胡诌的。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她这么个大活人。”
陶嬷嬷笑笑,对甄爱道,“甄小姐,这是不是诬陷,由不得我们,得看事实。你看着药包是从你身上搜到的,你说不是你做的,我们也不能信。这药包总不能开口说这它不是你的吧?这风头浪尖的,如果是老爷知道了,肯定也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她的话,看似说得很轻松,到了甄爱的耳朵里,却句句沉重。这表面上似是没说她是对还是错,但底下的意思不正是要治她的死罪。
如今刘夫人得了这个机会,一定会把自己这根眼中刺拔掉。刘夫人素来不喜自己,以往有袁绍罩着,她只敢小打小闹。现在的这个绝佳时机,可谓是千载难逢了。
看穿了陶嬷嬷的心思,又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晴玉,甄爱笑道,“陶嬷嬷这么说,倒也是无可厚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嬷嬷你大可以把这件事告诉老爷,让老爷亲自过来评评理。”
晴玉看着甄爱,眼神中莫名的闪烁出一种悔过的感觉,她知道这甄爱甄小姐平日里待下人都是极好的,一点都没有身为上位者的姿态。因为这次牵连到自己的生死,她便搭上甄爱这条人命,说到底,还是自己不该全然听从袁谭少爷的话。这忍一时海阔天空,袁谭终是输在了忍字上,而她则输在了愚忠上。
愚忠啊,晴玉看了眼甄爱,暗暗地吐了口气。虽然她这么想,但她还是不能让陶嬷嬷一行人放过她,如果甄爱不死,那么死的人可就是她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任何秘密,至于温香,等甄爱下了狱,再让她服毒,弄成畏罪自杀,这样,想来众人也不会怎么怀疑。
晴玉心中有了后路,看向甄爱,慢道,“甄小姐,这事你要告诉老爷可不成。最近老爷一直为曹阿瞒的事而劳心。更何况这家中内事,都是由刘夫人定夺的,寻了刘夫人,岂不是更好?”
“刘夫人?刘夫人还不是与你们是一丘之貉?”甄爱冷冷地看向众人。
陶嬷嬷转笑为怒,斥道,“大胆,你敢侮辱刘夫人!”肥胖的躯体轻颤,脸色一阵的青紫。
晴玉也没想到甄爱能说出这话来,一时间目瞪口呆,莫说是甄爱了,就是一些妾室也不敢说一句刘夫人的坏话。
陶嬷嬷气急,刚才甄爱这一句话,把她和刘夫人都说成了畜生。她平日里在袁府里,十几年都未曾被人骂过了,这突然被人骂了,何止是个浑身不自在的问题。
“甄小姐说话可要考虑清楚了,有些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陶嬷嬷怒斥着,一边让众人上前看住了甄爱。
陶嬷嬷见甄爱被看住了,继而又道,“这事,咱们先等着夫人过来,到时后清白与否,夫人自有公断。现在你就算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有用,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
甄爱冷眼看了陶嬷嬷一眼,陶嬷嬷被这一看,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的寒意。连忙唤人拿过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晴玉站在一边,不敢动,脸上的印记鲜红,想来是方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造成了这种结果。春桑拿着药,正为晴玉上药。
春桑小声道,“晴玉,不想这巴掌竟是你自己打的,不过打得也太重了吧?”手上拿着软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涂上,晴玉被药膏一刺激,疼得歪了嘴。
“你轻点。”晴玉小声嘟哝着,她看着甄爱笔直的站在那里,心里总觉得不大好受。对春桑道,“春桑,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狠了点?”
春桑摇摇头,道,“这可是你先前说的,当初还一派誓不罢休的模样,现在怎么的,又起了怜悯之心?说实话,我也觉得让甄小姐赔上这条命狠了点,但是这人啊,不对别人狠点,那就是对自己狠,想通了这个理,我就觉得这么做是心安理得了。”
晴玉看着春桑说得条条在理,心安理得了一些。
蓦然,春桑涂着药膏的手忽的向前一指,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春桑满脸不可置信的对晴玉小声道,“晴玉,你快些看,看是谁来了。”
晴玉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窈窕多姿的少女跟在一个黑衣青年的身后。不是温香和袁谭,还是谁?
晴玉惊道,“春桑,他们俩怎么来了?”春桑的脸一下子就苦了,苦道,“我哪知道,我并没有去通报大公子和温香啊。”
晴玉皱了皱眉,继而道,“难道是他们自己寻来的?若是如此,看见甄小姐在这里,就算刘夫人来了,也是很难办了。”
春桑一急,若是这事暴露出去,别说是晴玉的命会被阎王爷拿了去,便是自己也会被老爷处死。春桑急红了眼,要把甄爱先拖在石桌后面藏着,晴玉一把手拉住了她,急道,“春桑,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这么做了,万一被发现,那不是明摆着的做贼心虚吗?如果现在我们先按兵不动,料这铁证如山,他们也不敢乱来。”
春桑叹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万一温香当场说了我们烧纸的事。。。。”
晴玉这时仿佛人清明了许多,一根手指敲了敲春桑的脑袋,淡道,“这温香是和大公子一起来的。我们烧纸的事是大公子吩咐的,这一点温香明白。若是她现在说出了我们烧纸的事,那不等同于是把大公子也牵连了进来吗?我敢断定,以温香的为人,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一点,若是温香听到了,也不得不赞叹晴玉的识人之明。
“那我们。。。。。”春桑慢道。
“我们先看着,一切听陶嬷嬷的就是。”晴玉无奈的看向了陶嬷嬷,陶嬷嬷显然也是发现了袁谭与温香的到来,懂得了晴玉的意思。
转头低声道,“晴玉你且放心,有什么事,有老身和刘夫人顶着。这大公子已在老爷那失了宠,翻不起什么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