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珠娘瞧见叶希辰眼眶乌青,鼻子也在淌血,忙挤开人群,带着哭腔心疼道:“阿辰,你没事吧?还疼吗?”
叶希辰神色不豫,接过钱珠娘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污迹。
正陪同贵宾、左右逢源的叶希辰大哥叶涟辰很快赶来,冷凝着脸扫视现场,沉声道:“六郎这是做什么?希辰做了什么混账事,你只管和我说,我必好好教训他!”
钱丰裕冷哼:“去问你的好弟弟。叶希辰,你这混小子!有种就莫躲后面,是男人来和我单挑!”
钱丰裕原本正与一众好兄弟饮酒赌钱作乐,一群人平日里一道厮混惯了的,因此喝得是热火朝天、面红耳赤,赌得眉开眼笑,高声呼卢。
钱丰裕一时内急,遂起身更衣。行到后园僻静处,听得几个大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语调猥琐,内容****。一群人争相说起薛娇娘在床上如何的风骚浪荡、知情知趣,其间淫词**不断。钱丰裕早已经人事,又是薛娇娘的入幕之宾,当下会心一笑,拔腿欲走。
却听一个粗犷的男声道:“我和叶家三少爷一起捧过天香楼花魁陆玉玉的场。叶三少酒后和我说过,他那未婚妻钱大小姐真是比不得薛娇娘一星半点儿。瞧着倒是娇俏可人,可惜在榻上一点趣儿都没有,要她动便动,要她伸展便伸展,如同死鱼一般。”
几人哄笑起来,钱丰裕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充血,立时便嗷嗷冲了过去。几人讨论地正欢,不防钱丰裕杀气腾腾地冲将过来,对视一眼,顿时作鸟兽散。这些人言语龌龊,跑路速度却快,身强体壮的钱丰裕竟追赶不上。气愤之下,只得折返回去,冲到叶希辰面前找他算账。
叶涟辰见钱丰裕肆无忌惮地当众辱骂叶希辰,又对自己的问话置若罔闻,心中极为不满。转头狠骂叶希辰的贴身小厮长寿:“混账东西,郎中怎么还没到?若是耽搁了三爷的伤,仔细你的皮。”
长寿连声告饶,一溜烟地跑去催促郎中。
叶涟辰又命管家去收拾暖阁和宴息室,供叶希辰和钱六郎修整。
钱丰裕怒气未消,还待再闹,许令月忙劝道:“六哥,但凡你还想珠娘和叶三哥过下去,就暂且忍一忍,冷静下来再做计较。我不清楚你听到了什么样的混话,但起码莫被他人挑拨了才是。”
钱丰裕看了在叶希辰身侧忙前忙后、满脸关切的钱珠娘一眼,愤恨难消地晃了晃头,却也没再说一句话。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苍溪,向不远处的宴息室行去。
叶希辰瞥向钱珠娘,钱珠娘心中为难,既放心不下满脸怒气的兄长,又担忧叶希辰的伤势,只得求救般地看向许令月。许是许令月的冷静感染了她,慌乱之中她竟把这个比她年幼两岁、素来软弱的姑娘当做了主心骨。
许令月接到她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向叶希辰笑道:“我代珠娘去瞧瞧六哥。珠娘常说叶三哥最疼她,我们姐妹都羡慕珠娘寻了个好夫婿,还请叶三哥包容则个。”
叶希辰面色稍霁,点了点头,牵了钱珠娘的手跟随叶涟辰一行人向暖阁走去。
随叶涟辰同来的唐九郎微嗤一声,看向许令月,双眉上挑,表情探寻而玩味。许令月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唐九郎咧嘴一笑,整齐的牙齿雪白明亮,如幼童般纯真无害。许令月垂下眼睑,收回视线。
唐九郎看着许令月从容远去的身影,微风拂过,她长长的裙摆在空气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如同最惊艳夺目的霞光。
龟鹤园清音亭。
王蔷娘站在石桌前,用特地从常州运来的惠山泉水,细细地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如诗如画。听到丫鬟绿腰急促的脚步声,她放下茶具,慢条斯理地打量着碧绿清脆的茶汤,只觉越看越满意。
绿腰垂下头,低声道:“叶三郎牵着钱珠娘去了西暖阁。钱六郎去了宴息室。”
王蔷娘猛地抬起头,表情凶恶:“他们牵手去了西暖阁?!”
绿腰战战兢兢地点头。果见王蔷娘把桌上摆放整齐的茶杯扫落一地,滚烫的茶汁溅落在绿腰脚上。
绿腰讷讷不敢言,王蔷忽地又笑了:“走,我们去瞧瞧珠娘。”
钱珠娘放心不下兄长,又实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两刻钟后,确认叶希辰的伤势无大碍、只需静养后,钱珠娘便匆匆赶到安置钱丰裕的宴息室。
见礼过后,钱珠娘便急急问道:“哥哥,你怎么把辰哥打成这样?你下手怎的没个轻重。”
钱丰裕没好气道:“你眼里只有情哥哥,哪还有我这亲哥哥半分?”
钱珠娘忙道:“哥哥莫生气。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钱丰裕想了又想,终于试探道:“我听说叶希辰去给陆玉玉捧场,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理由莫说许令月不信,就连闻言白了脸的钱珠娘也非常怀疑。
陆玉玉年方十七,能歌善舞,美艳绝伦。不仅是天香楼的花魁,还是京城青楼的四大行首之一。但时人对男人狎妓态度宽容,更重要的是陆玉玉本就是叶家捧起来的名妓。叶家耗费了不少银子和资源好让陆玉玉名扬京都。而陆玉玉则为叶家拉拢文士,招待贵客。每逢叶家举行重要宴会、招待贵客时,陆玉玉必盛装出席,亲自献艺。席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为叶家出力很多。双方合作愉快,互利共赢。
所以叶希辰给陆玉玉捧场再正常不过,而且多半是奉命参加,好给陆玉玉抬身价、造气氛,同时叶希辰还要忙于招待叶家贵客,并不会胡乱厮混。
钱珠娘今天心情不佳,跺着脚急躁道:“哥哥当我是傻子么,骗我作甚?”
钱丰裕一向莽直,被妹子逼急了,只得道:“我听见人说叶希辰在背后议论你们的床笫之私,还说你没甚情趣。”
钱珠娘闻言像被重重地敲了一闷棍,一时间头蒙脑胀,竟不出话来。须臾过后,钱珠娘疯了似地褪下腕上的玉镯,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在上面,一边踩一边崩溃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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