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倒是一番好天气。
鉴于钱某人现今是中都城的名人,鉴于钱某人的爱情让中都城百姓为之关注,鉴于聚财楼成中都城最热门的休闲场所。
是以,不稍一个时辰,中都城的老老少少全部知晓此事,第一反应普遍为关心。
当然,很大程度上他们更关心的是,钱钱与陈裕发生的爱恨纠葛。由此,也可得知,爱情才是时下的主题啊。
钱钱在聚财楼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征得陈裕的同意,在后院建了几间小屋。晚间偶尔忙得太晚,便在小屋里将就过上一夜。
便也是在这两日,钱钱愈发觉得当初自己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呢,她怎么就知道先建了个会客室呢。本来嘛,钱钱也没觉着她在中都有认识多少人,但自从聚财楼被砸场的隔天,来关心的人就绵绵不绝,义愤填膺的有之,杞人忧天的有之,避而不谈的也有之。
钱钱莫名其妙之余,心想,其实我跟你们也不熟吧。恰巧就有这么一个自称是经常到聚财楼吃饭的才子解了她的疑惑。
才子对聚财楼被砸事件表示:初初听到这个消息他相当的愤怒,对陈裕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同时希望有关府衙能尽快给予处理,不要让无辜老百姓受到任何伤害。
钱钱表示相当的赞同。
才子废话毕,再谄媚的表示:“今天怎么没见丞相呢?”
钱钱恍然,莫怪方才才子说自己是聚财楼的老客户,她就觉得奇怪,怎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呢。搞了这半天,居然是准备顺道来巴结顾则的。不过,显然才子打听得不够详细,自打御书房那日后,顾则是如传言所说那般,每日都来聚财楼找钱钱谈谈心,说说话。但,时间上也很固定,都是在未时来,酉时走。而眼下,时辰不对,才子自然就见不到顾则。
于钱钱来说,自然没那么好心告诉才子这些。钱钱冷哼了两下,道:“丞相当然是在他的府邸上,我这聚财楼哪容得下这尊大佛。”
才子讪讪然,自己还不晓得是哪句话惹着这个大贵人不痛快,还未待想清,人便被钱钱推出屋外。
钱钱恨恨的关上门,再转头看韩为政一脸的笑意,更是没甚好脾气:“你那司商部又没什么事了?”
韩为政坐在床面上,手把弄着帐檐,与钱钱相比,那就显得相当闲适了。
人往往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拿钱钱与韩为政为例,当然基本上是说钱钱,钱钱就万分见不得韩为政过得比她舒服,过得比她痛快。所以,韩为政这般模样,钱钱想都没想的走了上去,将他人拖了起来,忿忿道:“起来,起来。不许坐到我被子上,你不晓得这被子坐了以后盖着就不暖和了么?”
钱钱认识韩为政这段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叫短。别的地方虽不敢肯定,但韩为政喜欢同她唱反调这点却是相当有把握的。她拉韩为政的时候,本就不指望着他能好好配合,用的劲道自然也就比平常大上许多。
令钱钱想不到的是,韩为政这次不仅是不配合,本来忙着折腾帐檐的手,不知怎么的就反抓她的手臂,用力一拉……
钱钱跌进韩为政怀里,韩为政背部一不受力揽着钱钱跌在床上。
钱钱大眼瞪小眼:“……”
韩为政小眼瞪大眼:“……”
小屋之所以被冠上一个“小”字,便是因为它的占地面积不大。后院的这几间小屋又属钱钱住的这间最小,所以,这就是小屋中的战斗屋。这里的战斗自然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的战斗,虽然它确实放的是以供战斗的必备道具,但最近野战的也不乏少数,所以有没有此战斗道具,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呃,当然,下面要发生的跟战斗无关。
总之,这就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屋,小到萧睿一推门,一眼望见的就是一张床,再望见的就是床上衣着很得体,头发也不凌乱,但姿势却相当暧昧的两个人。
推门声钱钱与韩为政有听见,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委实尴尬,平素里反应皆快的二人,倒是都呆在那边;萧睿戏穿花丛,限制级的看到不想看了,面前这个委实小儿科,可是因为主角是钱钱与韩为政,一瞬间也是呆了,手中的折扇也忘记摇了;倒是长高不少的小童,仰头软糯糯的道:“萧睿,他们是太冷了么?这不是这样抱着就暖和了?”
萧睿闻言,挑着眉,道:“这个我就不懂了,小童啊,哥哥帮你问下他们两个啊。”语毕,还装模作样的打开扇子,笑着问两人:“小童问你们这么抱着可暖和?”
钱钱在小童讲话的时候,已经从惊悚中反应过来。面色潮红的从韩为政身上爬了起来,拉扯了下衣裳,干咳了两声,嗫嚅道:“小玄啊,呵呵。你怎么来了,呵呵。好久不见了啊。那个,方才不是你见的那个样子,其实,其实……”
“其实,我们就是在取暖。”韩为政也从床上慢慢的坐起来,无谓的拍了拍衣服,直视着萧睿接上钱钱的话。
钱钱闻言甚是不能置信,诧异转头盯着韩为政。韩为政感应似的,也转头看着钱钱,笑道:“钱钱,我们方才其实没什么对吧。就只是因为太冷了,这屋子里又没有炭炉,所以取暖对吧。”
钱钱本想说不是,可是韩为政眼神灼灼的将她看着,面容上说不出的真诚,一时间倒也忘记反驳,末了还呆呆的问:“你方才是因为太冷了?”是因为太冷了,所以才反拉我的?
韩为政道:“是。”
钱钱道:“哦。”
萧睿拉着小童跨过门槛,很是体贴的阖上房门,径自走到床沿坐下。末了语调轻松,神情却状似挑衅:“这床还确实挺暖和的。钱钱,要不你也帮我取暖下?”
萧睿的这一说话,钱钱听得无比熟悉。当初在梦中,萧睿也很是经常“钱钱,钱钱”的叫唤着,讲话的语调也诚如现在这般。倒是让钱钱犹然升起一股熟悉之感。于钱钱来说,萧睿既是玩得很好的旧识又是钱玉娘的化身。
两种身份虽说截然不同,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有让钱钱很想亲近的冲动。
自打知道萧睿是梁国的三王子后,钱钱说不恐惧那就是假的。说到底,钱钱也就是个极其胆小怕事之人,莫说是通敌之罪,就是萧睿是个小偷,钱钱只要想到要是因他而染上同伙的罪名,都可以对其避而远之。这些日子,她故意不提萧睿,想的也就是,直接当作不认识这个人,井水不犯河水。
而今,人就在眼前,眉眼间,言辞中,语调下都与梦中的小玄无疑。与他说话是不是会再有麻烦,与他接触会不会又被鄢王怀疑通敌……浮云,全部都是浮云。眉眼相望的韩为政随即被钱钱抛下,方才的尴尬之感也全部消无,钱钱甚是欢畅的凑到萧睿身边,言语中不乏谄媚:“小玄啊,几日不见你倒是又好看上许多,看来王宫的膳食啊,风水啊都比较好啊。”
萧睿又是扬眉看了一眼韩为政,见他脸色分不出喜恶,心中一笑,口气却越是松散:“哪能,王宫里规矩多,倒比不上你在聚财楼快活。又有银子赚,出入又不受限制。”
钱钱想都不想的开口:“那你就在聚财楼住下呗。”
此言正中萧睿下怀,合上的扇子在手心一敲,萧睿道:“如此,那就叨扰了。顺道说,我不付食宿费。”
钱钱手指抚额:“……呵呵,没想到小玄你也这么市侩。”
萧睿笑答:“跟钱钱你学的么。”
韩为政着实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若说初遇他时,只觉得谈吐有利,学识广博,看得出是个高贵人家的子弟,可从小童的例子看来,却又觉得委实是个很好亲近的人;两人在聚财楼那次谈话时,又感觉似乎不如表面所表现的一般,倒像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无论是平易近人又或者是心思缜密,韩为政却也觉得是理所应当,不足为奇。
可就是这当下,萧睿完全就是一个质的飞跃。随意绑着的黑发,慵懒的神情,闲散的语气,若不是与小童互动时,又回到初时的模样,韩为政当真要以为这就是披着萧睿外皮的冒牌货。
韩为政抱臂问:“景睿,哦,萧睿,不住在王宫了么?听说与尚宫环境还是不错的。”
萧睿转过身,面上可怜兮兮的,却是不缓不急的道:“哦,与尚宫啊!环境是还不错。不过,你们鄢王嫌我白吃白喝,所以将我给赶了出来。哎~没的办法,只能过来投奔钱钱了。”
钱钱倒是被韩为政这话打了个激灵,方才见到萧睿的喜悦被生生打回。下意识的起身,钱钱讪讪的道:“别开玩笑了,你可是梁国的三王子,王上哪里会嫌你白吃白喝。”
萧睿挑眉,看了钱钱良久,突然又笑道:“哈哈~钱钱当真是聪明。这都骗不过你。”蓦然起身,萧睿扇子再是娴熟的一晃扇子,道:“不过,那王宫我着实住得不惯,所以你们鄢王,便许我到外面住了。所以,钱钱,你可得收留我。”
见小童拉扯着他的衣服,又是一脸的委屈样,萧睿再将扇子一比划道:“对了,也要顺道收留小童,也不能收到食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