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接到府中眼线密报说是自从新安公主离开王府之后王献之便夜夜睡在听水阁,他将这消息呈报给太后听,太后笑笑道:“若他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善待公主那么我们的联姻就真的是皆大欢喜了。”
刘公公谄媚地笑着说:“公主现在还在桓将军府中,这事传出去有损公主声誉啊,您看要不要把公主接回来……”
褚太后摆摆手道:“不用,只需要内外仔细不要走漏风声,我想王子敬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
刘公公不解,太后解释道:“桓将军对公主一往情深,王子敬又偏偏不能分辨自己的感情,本宫只好利用桓将军来刺激王子敬,让他明白他很不幸地爱上公主了。”
刘公公这才明白原来上次太后传桓济将军入宫,就是布好了局撮合王子敬和新安公主的,可怜桓济将军爱慕公主情深似海,还真以为是太后后悔自己联姻的决定,打算成全他和公主呢!唉,这场两人间的战争从一开始谁胜谁负就已经被太后决定好了,桓济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但是刘公公想到新安公主担心地问:“可是公主她和桓将军曾经伉俪情深,而王子敬大人又对公主寡情,只怕公主借机离婚啊。”
褚太后叹了口气道:“她不会的,作为司马家族的人,她应当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不会罔顾私情的。”褚太后平素说这话都会底气十足,然而这次她自己知道内心是惴惴不安的,自从新安公主同王子敬洞房以来她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可能是因为仍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心怀不满,一直没有见自己,不仅如此还不断闹着要离婚,这次的矛盾竟然使她愤而出走,要不是自己派出的暗侍一直秘密保护,恐怕她早就性命不保。
褚太后又问道:“调包的事查清楚没?竟然有人想要陷本宫和公主于不义,一旦查出杀无赦。”
“查出来了,只是……恐怕……”
“怎么了?”
“查清楚凶手是王府中的侍妾想容,可是她现在身怀有孕……”
“本宫最恨那些侍妾自以为母凭子贵整日里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天天想法暗算正主,当年本宫入主椒房,也常被那些美人算计,只是本宫比她们狠才算站稳了脚跟。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妾现在居然敢暗算皇室,这样的人灭九族不为过,本宫现在只是要她死而已,不牵扯她的家人。”
“只是腹中的胎儿如果真的因此事而死,恐怕王大人和公主……”
“你是让本宫再等十个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褚太后皱眉乜斜了一眼低着头的刘公公。
“奴才不敢。”
凝香居里,王献之枕在茗香的腿上让她为自己按摩。棋楠香的味道慢慢散开。
“老爷是不是为什么事烦心呢?”
“嗯,茗香解我啊。茗香,你可知罪?”
“茗香不知,请老爷明示。”茗香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语气仍是淡淡的。
“你指使丫鬟调包,却故意栽赃嫁祸给想容,还在晚上放走竹青。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吗?”
“老爷说笑了,老爷是在为想容姑娘的孩子烦心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王献之不由为茗香的冷静和善解人意所折服。
“自从公主走了,老爷就再没有去过别的屋子,今天来凝香居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果老爷当真觉得那些事是我做的也就该拿着链子像锁竹青一样锁我了,可是却没有,说明只是有人向老爷吹了风,老爷实是不信的。做这件事的人若是别人,老爷也会锁了,只是恐怕只有一个人老爷不能锁,那就是想容姑娘,她身怀有孕,锁不得。”
“茗香说的是啊,今天早上小厮梦酒说你瞧见的那个丫鬟已经溺水死了,府里的丫鬟亲眼见到是想容推下去的,布庄的老板也记得买的确是白绫,唉,也有人听说在客栈里她的哥哥酒后发狂说是想容要取代公主成为王家的媳妇,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想容是凶手啊。”
“老爷打算怎么办呢?”
“等到孩子生下来再把她逐出府去吧。”
“可是公主那边怎么办?太后那边又怎么办?”
“公主若是想留在桓济府中就永远留在那里好了,太后那边我索性辞了官不要再管那些俗事了!”
“老爷说的都是怄气的话罢了,若真是那样做,别说是大老爷二老爷一众不肯了,连着平日里结交的山老爷也是要来规劝的,当初和郗夫人离婚不就是如此吗?生在豪门世族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王献之听了茗香的话,不由叹了口气,道:“先不要想这些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茗香也就默默不语,屋里只听得王献之均匀的呼吸。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王献之的鬓角,柔软的情愫一点点抽丝剥茧般从自己的灵魂里剥离,小心翼翼的疼痛。此刻这个男人沉睡在自己的怀中,然而他的呼吸他的疼痛他的情绪从来就不会与自己柔软的情愫牵扯,而她早已习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撑伞遮挡府中明争暗斗的风雨。他是太过高傲的的一个人,高傲得不屑于算计,不屑于去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去拼命,不屑于低头为爱去妥协,他从来都是习惯于得到,于是也就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苍生的感觉。而她看得清楚,想得清楚,也只能在一旁叹息。
大人,你真的觉得想容能够生下孩子吗?那个孩子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果然晚间的时候,从碧水阁那边传来想容流产的消息。
王献之方要请太医来,就听见小厮传刘公公来传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