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这一嗓子,震惊全场,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向她这边望过来,当然,打斗仍在继续,高手过招,一心几用不成问题。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颜姝站定之后,向刚来的那俩人招手,却愣住了,而那俩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见到眼前这样的情景,他们看起来比颜姝还要震惊。
“嘿——别打了,快住手,都是自己人——”颜姝愣完了,马上高举双手用力挥动,主要冲着向屹和纪得嚷嚷示意,另外那四个人她不认识,她的话人家未必会听。
出乎意料的是,颜姝这么一嚷嚷,双方都停了手,那四个人迅速退到向屹身后,而白非则奔向颜姝身边。
原来是一场误会。
向屹与白非不失时机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向屹落了些下风,因为白非知道他是谁,而他对白非一无所知,况且又看到他对颜姝一副亲昵的保护者姿态,怎能不让他大为惊诧,心生不豫,但他并未显露出来,而是关切却不失淡定地看着颜姝道:“你还好吧?”
颜姝点一点头,按说她该帮他们介绍下彼此,便躇蹰道:“那个……他……”
“向大少爷,久仰久仰!在下白非。”白非拱手言道,帮颜姝解了围,并没有提及他与颜姝的关系,尽管向屹看颜姝的眼神令他有将她是他的妻这个事实昭告天下的冲动,但为她,他忍住了。
“幸会。”向屹淡淡道,较之白非的自然有礼,向屹显得过于冷淡了,他的视线再次落到颜姝身上,“下次你要出来见朋友,可否先行打声招呼?”
“对不起……”颜姝内疚地垂下头,可以想象她突然失踪,他们肯定很着急。
见到颜姝如此情状,白非自是看不过去,他皱眉道:“不关……颜姑娘的事,是在下考虑欠周,还望——”
“一场误会而已,无须介怀。”向屹截口道。
于是,颜姝发现,向屹这人实在没礼貌得很,他跟人家白非初次相见,好歹该表现得客气点,算了还是早点走吧,便望着白非微笑道:“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找你。”
白非亦温柔一笑:“我送你。”
当即便将颜姝等人送至门口。
颜姝朝他挥挥手:“再见,白非。”
“再见……”白非神色悠然,“我等着有一天你再叫我小白。”
这话……颜姝有些尴尬地笑笑,对向屹道:“我们走吧。”说完径自沿着巷子往外走,她感觉到向屹似乎在加快步伐想追上来,便索性小跑起来,神呐,她根本没想好要怎么跟向屹解释,更加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他相处。
“你打算就这么跑回去么?”向屹在颜姝身后道,她已经跑到了街边。
“马车停在哪里?”颜姝左右张望,想到向屹正在一步步走近,不自在极了。
“纪得,你去叫辆车过来。”向屹吩咐着,快步向颜姝靠近。
纪得迈开步子飞奔走了,那四名好汉早已不知所踪,大概从白非那里出来便自行离去了,所以此刻就只剩下向屹与颜姝,站在街边等候。
望着天空中渐渐积聚的阴云,颜姝好希望能马上降场大雨,那样,至少可以打破这种令人难堪静默,让她不至于沦落到暗数着自己一呼一吸聊以度时。
“你还好吧?”向屹情不自禁地去拉颜姝的手,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他心中的那点不快早已悄然闪开,哪知颜姝很轻微地躲了一下,没让他牵到她的手,这顿时令向屹大为震惊,那朵刚刚飘走的阴云不觉又浮上心头。
颜姝躲开向屹的手之后,立刻意识到她这么做越发会令向屹疑心,为了掩饰,便佯装着急道:“哎呀,纪得怎么还不来,好象快下雨了。”
“若是下雨,我们可以去茶楼里坐坐。”向屹指指左边的留香茶楼,却见她依旧急不可耐地在东张西望,看来,她真的有事瞒着他,不然,她不会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她同他竟又生分如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到她跟早上判若两人,而那个白非,又是什么人呢?向屹留心颜姝的同时,自己不免也心事重重。
颜姝持续把头埋在沙子里扮驼鸟,在她终于快要憋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马车终于来到她的面前,不待向屹开口,她便跳上了车,靠边坐下来,紧接着向屹也上来了,她知道,最难熬的时候到了。
“你——”向屹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时至今日,他再也不想和她猜来猜去的了,若是真有什么事,他希望他们能一起面对。
“我有话说!”颜姝飞快地打断了向屹的话,然后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是这样的,那个白非,他是我的……是我以前的一个老朋友,对,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哪知突然遇上了,就——”她,她还是说谎了,她不得不说谎啊,她不能告诉向屹,白非是她的未婚夫,他带来了蟒玉的消息,也带来了他们的婚约——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在她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以及她没有把握能控制局面之前,她是不会告诉向屹这些的,噢上帝,原谅她,保佑她吧,阿门。
“……”向屹低低应了声。
“刚才来帮忙的那四个好汉是什么人呀?”颜姝悄悄抹了把汗,说话比沉默安全,“而且你不是出去办事了么,怎么会来这里呢?”
“他们是龙帮里的高手,我们请过来保护你的。”向屹望着颜姝,动容道,“只要你有事,我就会在。”
“那也太快了吧。”颜姝不自然地扭过头,向屹的眼睛里有她不敢面对的东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昨晚一定不会追出去,如果她知道她还有个未婚夫要接洽,她一定不会放任自己,如果她知道穿越的游戏这么不好玩,她一定不会——其实她早知道不好玩,不过是不肯放弃那丝侥幸罢了,所以,她是如此活该。
“你的朋友……他的武功高,也极有智谋,居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将你带走。”向屹随意道,只是看起来随意而已。
“他……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这人很神秘的,游走四方,居无定所。”颜姝想了想,白非应该就是这样的,她以前也是这样的。
“你以前,叫他小白?”向屹的语气越发淡了,可是那语意却表明了他内心复杂的滋味。
“唔……是。”颜姝眨眨眼,呵呵笑道,“太熟了,叫着玩儿,他也叫我小——”对哦,他方才好象叫她什么儿,对了,他叫她伊儿或是依儿,这会是“她”的名字吗,唉,居然连名字也忘了问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叫他‘小白’了呢?”向屹再问。
“啊?”颜姝怔忡。
“他刚才说,等着有一天你再叫他小白。”向屹顿一顿,又加一句,“为何要让他等?”
“因为……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啊,太久没见忽然之间还不太适应,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是不是?”颜姝挼挼留海,此举却不足以缓解说谎的压力,便又咧嘴笑了笑,总算感觉好点了,这才自觉镇定地回望向屹,再笑一笑。
“那么——”向屹陡然向着颜姝的脸欺近,“我呢,我们不过分开半天,你就待我如此不同了?”
“呵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颜姝退到车厢角落,与向屹保持可以呼吸的距离。
“你明白,你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向屹没有再向颜姝欺近,但望她的眼神越发灼热,在他的眼底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并且随时欲向外蔓延似的。
“哪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的……”颜姝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完了,她口干舌燥理屈词穷了,她应付不了向屹了。
“是吗?”向屹的唇边扬起一丝笑容,他的脸再次慢慢地向颜姝欺近,“证明给我看……”
颜姝灰心地闭上眼,悲壮地决心默数一二三然后奋力将向屹推开,哪知,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个急刹车,抢先将向屹晃开了,而她自己则在车厢上撞到了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急刹车了!
“纪得——”向屹皱眉叫道。
“二少爷!是二少爷!”纪得的声音从前面传进来。
然后,车厢的布帘挑起,露出了向峻含笑的脸。
“你怎么会来?”对于向峻的出现,颜姝感激涕零,展开大大的笑颜迎接他。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去万福楼吃饭?”向峻笑道。
“现在吗,好哇!就是你说的火腿做得很好吃的那家对吧,我早就想吃了!”颜姝雀跃上前,将手伸给向峻,随他跳下车。
“我带着小东小南呢,你不用去了!”向峻拦住了跳下车准备追随他们的纪得。
向屹从天而降简直太好了,不仅给颜姝解了围,似乎也给她指明了一条生路,她终于发现,她可以不必独自捱得那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