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玻璃“嘭!”一下破了,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攒了进来,一脚踢开了人质,又一脚踢掉了劫匪手里的打火机。另一些人则从被爆开的门里攒了进来,有人拉了做人质的那个女孩扑到在地,另一个一把拖到了这个冒牌女警,也跟他们一样扒在地上,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互住了金蝉的头部,金蝉于惊心动魄中听到一声枪响,待她来得及回头一看,劫匪已经被镇在地上,脸贴地,双手被缚,两个身穿特别迷彩的人羁着他,整个过称最多不过十多秒而已。
危险一晃而过,金蝉看着被扔在离她不远处的打火机,忽然有一丝后怕,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劫匪只要轻轻一按打火机上的那个按钮,三个人就一起身飞烟灭了。她转头想看看在那一刻护住她的脑瓜子的人,但那人全副武装,只能看到两个亦幻亦真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即使看不到面罩下的表情,但金蝉感觉到那眼睛对她笑了一下。
原来永河县所在的军区正在搞军事演习,特种部队的战士被派到附近执行任务,正好赶上这起绑架案,自然被派来营救人质。
然而这个外国人牵涉到的贩毒案又非简单能了的那种案子,上线下线的线索任然稀少,加上他本人的外籍身份,即使使用炸药威胁人质和警察,造成这么大的威胁,也不宜当场击毙,这就给这次营救增加了不少难度。
幸好这个执行任务的队伍合作颇有默契,在短时间内的即兴配合也达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
金蝉看到有一位警督在和特种兵的干部交涉,那警督姓王,是金蝉父亲的多年老友,于是她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但这个天性旷达的姑娘接下来却提出了一个让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都脸红的一个要求。
“李叔叔你好!这些战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和他们拥抱一下嘛。”李叔叔是刚才王叔叔介绍给她的,他看到的金蝉绝不是一个参加工作的警察,越看越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当然可以,听说你的谈判任务也完成的很好,我们还想感谢你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呢!”
金蝉眼珠转流着,和特种兵们拥抱她一点也不害羞,倒是这样的夸奖对她来说真是来之不易,因为父亲总说她讲话不着边际,陆正则认为她说话没心没肺,没想到今天发挥得还行。她激动地和战士们一一拥抱,一直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能和这么威武又厉害的人拥抱她心里高兴极了,简直有种沾了仙气得成仙的感觉。
“希望以后我也这么厉害!”金蝉嘀咕着,兴奋的情绪一直蔓延在她心里,然而她刚刚许下这个美好的愿望,她的面前就伸过来一只手。
有人居然不接受和她拥抱!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子里的思维更是凝固了。
金蝉:“你是刚才那个救我的人。”
那人:“应该的,您身处危险,营救您,是我们的职责。”
金蝉硬梆梆地递过自己的手,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凉,她说:“谢谢你。”
金蝉没能和最想拥抱的那个人拥抱,她看见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有他们领导在才这样,她悻悻地回到县公安局,又开始扫自己的地。
金蝉有时候很忙,她给我讲她以前的事也都是断断续续的,但是这个故事勾起了我巨大的好奇,而她居然残忍地告诉我,这个人没有下文啦,我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她骗到。
我索性做起了自由撰稿人,起先的时候只能靠给人翻译英文材料或者英文图书来赚钱养活自己,我写的东西根本没几个人看,我这个人喜欢一个人闷闷地奋斗出一些成果,也不懂得如何去争取自己的读者,如何宣传自己。但我想这些也不重要。
我现在是个自由职业者了,这个夏天,我看到酒吧里许多毕业的学生在狂欢,疯狂而亢奋,然而我只是个过客。
是的,我是个过客,喧嚣的热闹与我无关,我只是来这里见一个人。一个出版社的编辑,这个虚伪的孙子,常年混迹于各种夜店,却在一家知名的文学书籍出版社干着资深编辑。
据说这孙子奇喜欢和新来的大学生女实习编辑大谈《红楼梦》,每一次都谈得让周围的人胃口持续走低,撇开内容,单是那幅嘴脸,我就觉得严重侮辱了中国的红学界。
这孙子不仅附庸风雅,还人脉畅达,据说酒量一斤,白的。
我要见他是因为他要在今晚把一部待翻译的美国文学作品的原稿给我,我说大领导你发邮件给我不行么,这个孙子就以一种老油条的资历训斥我,说你懂什么,像我们这种大出版商怎么能总是用邮件传递书稿呢,要是被黑客窃取了怎么办,几十万的版权,你陪啊,你赔得起吗?
我当然不是不知道,有些书稿的版权的守护得很严密的,不知道别的出版社有没有,反正我兼职的这个出版社在这个问题上异常谨慎,据说以前出过问题,后来就特别警惕,防患于未然。让我说一定就是在这家伙手上出的问题,这种人品差的人恐怕连黑客都看不惯,窃你个书稿让你尝尝厉害。
拿书稿就拿书稿,你装什么资历,装什么威严,还让我到这个酒吧里来拿书稿,说是把书稿在这儿交给我,顺便就能去见个朋友,谈点事情,可谁又相信呢。
谁不知道他是来这干什么,不过我总觉得这的********都看不上他。所以我也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笔墨了,一写到我的事就让大家鉴赏这么一个极品人物实在非我所愿,但是事情的新一轮波折是从这里开始的,我不得不从这里开始慢慢回忆。
自由职业是美好的,但也是如飘萍般找不到根的,长期的独来独往,但是几乎失去群体生活的我,其实过得并不很快乐。但是群体再好,我也不想回去了也回不去了。
我不敢说自己心已苍老,但独立的人回不到群体,就如现在的人回不到过去。
我也不愿意回家,因为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脸面在当下去见父亲,父亲出差的时间不算短,你想一想,当一个父亲和女儿久别重逢,促膝而谈,从生活到工作,我有哪一样可以让爸心里稍有慰藉。
要稳定的工作,我连个正经单位都没有,要富足的生活,我的生活收入除去那些基本的开支以及零零散散的开销后,现在基本上还是个月光族,要体面的女婿,这个本来可以有的,可是爱情是很玄的,以前有可是现在并不能算有,本来可以有但现在就是没有,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
突然很想念父亲,可越想念越愧疚,我有时候甚至想如果能施个魔法把我和那个虚伪的编辑社会地位来个大对调,哪怕就一天也行,我就用这一天跑回去看父亲,给他把臭袜子都洗干净,做最好吃的川菜,和他聊天,一聊聊个够,让他享享全天下父母都应该想享的福分,然后等魔法消失的时候,我又悄悄溜回那个孤独的角落。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有时候胡思乱想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谎言可以代替这样的魔法,但我不愿意对父亲撒谎,撒谎是个工程项目,有了开端,往下得很费力气才能继续下去,很昧心地继续下去。
我不想以后再见父亲的时候,我们之前就是我不断地圆谎,父亲和在不知情中相信,然后在被欺骗中还自信地以为自己的女儿悔过自新出人头地的这种过程。
我穿着牛仔短裤和T恤衬衫,穿梭在性感而艳丽的姑娘和酒兴正浓的小伙子们中间,由于受不了这个活力四射的酒吧里活力四射的音乐,脑子里一片轰鸣,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在人群里穿梭。
我忘记了编辑跟我所约定好的位置,因为就他的描述来说,那简直是十分暧昧不清的一个角落。某一刻我觉得某个角落就是他所说的约定地点,可是当我找不到他,继续穿梭的时候,从我眼角的各个方向的余光收集到的图像信息显示,这种角落在这个酒吧根本就是随处可见。
在这种地方,当地的混混是很多的。我孤身一人,在类似的场合即使偶尔受到他们欺负,也从来不敢以合法或非法的手段施以报复,不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是实在想图个清静,不想惹事。
而像我一样的人肯定大有人在,这种看似懦弱的心理,像是被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无业青年看透了似的,就正好会碰巧成为他们藏在他们年青体格里过剩精力的泄愤对象。
我找了半天连编辑的影子都没看到,感觉自己像是被当猴耍了一样,心想这个孙子八成不一会儿就要打电话给我说自己公务缠身,无法赶到,要不然就是刚刚开完某临时通知的会议,让我转移地点去找他。
可是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我不是他的员工,他这么毫无预兆地就放了我的鸽子,对我来说近似侮辱!
我也是血性青年,我也有年轻人都有的脾气,我脾气来了就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地大骂,当然这是我后来养成的习惯,从前在我母亲良好的家庭教育下,我是很有自我控制的意识的。但此时我没了那么多束缚,我围着酒吧绕了几个圈,又穿插到酒吧舞池里扫视了几遍仍然发现没有编辑的影子后,我当即就停在吧台边,我破口大骂:“奶奶的,你个孙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死到哪里去了!”前几个字我还像自言自语一样,最后一句话就成了咆哮。
我盯着地面,发现在频闪的灯光下,有一个黑影正在向我靠近,有一股酒气在向我逼来,我的直觉让我意识到,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可能要陷入一场无聊至极的麻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