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苏子乐并不想威胁一个女人。不过,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或者说是最具性价比的方法,那么苏子乐并不介意采用一次。更何况,纪少岚在星港公司的骗局当中,既不是一个无辜的人,也不是一个无知的人。
所以,做出某些事情,苏子乐表示毫无压力。这些事情,说不上黑暗,但也绝不阳光。
黑与白的中间,那只能是灰,不是特别干净,但也不是太脏。
这就是站在理上的好处,不仅可以说服别人接受,还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苏子乐细细品尝着咖啡,这肯定不是什么牙买加咖啡豆,在南美呆过不短时间之后,至少对咖啡的认知,要比国内绝大多数人高明许多。
隔着一张小方桌,纪少岚坐在卡座对面,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苏子乐。她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人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纪少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自己原本打算的过段时间辞职隐遁的愿望彻底落空。
自己倒是可以跑到外地躲起来,但是孩子怎么办?父母亲怎么办?他们可是跑不了的。
纪少岚沉默半响,拼命压住自己的怒火和恐惧,尽量保持着尊敬的语气,低声问道,“您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拿回自己的钱。”苏子乐悠闲地品着咖啡,虽然不够香醇,但还算入口。
抬头看见纪少岚一脸的不相信,苏子乐笑了,“你放心,我从来没打算管其他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别人也不稀罕我管。”
“但是,我的钱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苏子乐脸上突然露出凶狠的神色,眼神凌厉地盯着纪少岚,语气冰凉地说道,“钱是我的命,谁要我的钱,我要谁的命!所有人的命,全家的命。”
纪少岚的身子一抖,收好写着字的餐巾纸,“这两个人的事情,我会去查,到时候怎么告诉你?”
“我会过来找你。”苏子乐低声说了一下以后的联络方式,等纪少岚点头表示知道之后,才换上笑容,道,“你帮了我,我承你一个情,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帮着实现你的心愿,让你平安脱身。”
纪少岚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苏子乐那张稚嫩与成熟混杂的俊脸,半晌方问,“您今年多大?”
“不用操心我的年龄,相信我,我比你想象的要能干的多,至少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苏子乐的话里,似乎包含着善意,又似乎隐含警告。他轻巧地避开了有关年龄的话题,这是一个软肋,人们总是下意识地轻视那些未成年人,下意识地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苏子乐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给纪少岚错误的信号。
起身离开,苏子乐很绅士地结了帐。在咖啡馆门口分手,两人各自踏上归途。背身走了几步,纪少岚突然回首,却看见苏子乐早早地转身,就在原地盯着自己看,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一样。
灯火阑珊下,白色的衬衫、青色的牛仔裤,帅气的少年,成熟的脸,正在朝自己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纪少岚抗拒地回过头匆匆离去,脚步僵硬,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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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笼罩在黄宣市上空的雨云悄然无踪。
清晨的阳光很好,越过农家的老式窗户,洒在室内靠窗的木床上,照着几个少年酣然熟睡的身影。
苏子乐和毛竿身上都在伤,睡相不好的郑国光只好和新来的大米挤着睡一张床。两个粗壮的身子睡到半夜,互相擦碰着,使得睡在外面的大米差一点掉下床来,嘟囔着锤了郑国光一拳,这才气哼哼地睡下。
昨夜,苏子乐睡得不是很安稳,他仍然是趴着睡,这姿势本就不太舒服,更何况身上伤口的麻痒愈发严重,有时候会痒得人从睡梦中醒来。苏子乐倒是很高兴,他知道这是伤口在加速愈合。他的体质特殊,肌体的恢复能力很强,在曾经的岁月里,这种特殊的体质帮了很多忙,让他具备比别人更强的抗打击能力。
苏子乐悄悄下床,来到院子里洗漱。经过几天的阴雨,院子里的地面还透着湿气,但苏子乐知道,等到日头高升,这些许水汽很快就会被蒸发干净。
院子里面有些乱,有昨日和泥的痕迹,也有打木框的架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建材杂物,乱糟糟的堆了小半个院子。而另外的半个院子,则放置着苏子乐出摊用的烧烤工具还有两辆三轮车。
苏子乐拿起扫帚,轻轻地扫了一遍廊下和院子,虽然东西堆得太多,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干净整洁一些。
毛竿也起了床,他头上裹着的纱布有些松了,出来寻苏子乐帮忙重新包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些在好人家看来必须是请专业人士来做的事情,这些少年们都是自己动手,互相帮衬,虽然无法做到完美,但也能凑合过去。
毛竿坐在长条木凳上,半僵着脖子,闭着眼,脑袋微微后仰,耐心地让苏子乐给自己重新换药裹纱布,嘴里面还在说话,“乐哥,我昨天在家里闲了一天,发现了一件事情。”
“嗯。”苏子乐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却不会追问是什么事,反正毛竿接下来就会说。
“马路对面的车站生意很好啊,一天到晚都有坐车的人。”毛竿的语气很兴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嗯。”苏子乐继续通过鼻腔发出声息,表示自己还在听。
“要不我们白天就在这里卖烧烤吧?生意一定好。”毛竿终于说到了正题,他的伤势至少还要几天才结疤,肯定不能去翠湖广场出摊。但他心里实在不愿意当个吃闲饭的,况且乐哥也没那个财力养闲人。如果就在家门口做事的话,自己至少能够帮帮忙,减少一点乐哥的负担。他在心里这样暗暗地想着。
将纱布打个结,苏子乐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这才推推毛竿,示意他让开点板凳。毛竿赶紧让出半边凳子,期盼地看着苏子乐。
苏子乐笑着拍拍毛竿的肩膀,带着遗憾说道,“你说的我也想过,可是现在不行啊,你看看,我们才几个人?白天晚上连轴转,最多三天我们的身体就要垮掉。”
毛竿试探道,“要不就干脆在这里做吧,白天总比晚上不辛苦一些,我也能帮上忙。”
苏子乐摇摇头,“翠湖那边刚打开局面,要是就这么丢掉,就被单大爷说着了。”
要么不做,要做就是在翠湖广场做,因为那里有一个季云云,这可比单纯的烧烤生意重要得多。
毛竿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苏子乐明白他的小心思,就安慰道,“你好好歇着吧,赶紧把头上的伤养好,过几天不就能帮上我了?”
毛竿笑笑,征询苏子乐的意见,“乐哥,我想这两天再找些人,学校的毕业考已经过了,兴许能找到一些人帮忙。”
“找谁帮忙?帮什么忙?”身后传来大米特意压低的嗓门,只可惜基数太高,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大,想要不打搅郑国光睡觉都很难。
果然,郑国光很快也醒了,走出东屋凑过来听大家说话。
苏子乐一脸嫌弃地将二人赶去洗漱,这才把毛竿的想法说给大家听。郑国光和大米两人一听都叫好,纷纷表示自己也会联系一些人,争取把白天的生意也做起来。
大米还老气横秋地说道,“咱们国家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乐哥,你等着,看我分分钟给你找一堆人来。”
苏子乐瞥了他一眼,正色地对众人说道,“外面的人很多,但是我要的人最看重品行,如果没把握保证这个,那就干脆不要带来,我们是找做事的人,不是找搞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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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姗姗来迟的单守福到了苏家小院,为了今天晚上的出摊,单守福特意睡了一个大午觉,为的就是晚上做事有精神。
满含感激地谢过单守福,大家一起吃了个早晚饭,匆匆地推出三轮车就往市中心赶去。耽搁了一天,其实大家都很担心摊位被占去了。
大概是连着下了两天雨今天才放晴的缘故,晚上的夜市特别火爆,乐子美食摊位前那络绎不绝的客流,让苏子乐等人忙得四脚朝天。尤其是第一次经历的大米,隔不了一会儿,就会嘟囔一句,“我的个娘唉。”倒是让众人好气又好笑,不过,大米嘟囔归嘟囔,手脚却勤快地不行,很明显,他很愿意做这份工。
到了十点多,季云云果然和徐红华等几个女孩又来了。
看见苏子乐,徐红华就欢快地叫道,“小老板,你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昨天是不是下雨躲懒了?”
没等苏子乐回答,徐红华看看陌生的单守福和大米,又奇怪地问道,“猴子和毛竿呢?他们今天怎么没来?”
苏子乐半真半假地回答,“他们两个骑车子摔着了,现在在家里躺着呢。”
“哎呦,那太倒霉了。”徐红华感叹一句,又急忙问身边的女伴,“快看看,今天吃点什么?我要吃铁板里脊肉。”
苏子乐笑眯眯地问徐红华,“华姐,要不要到桌子上坐着吃。”
“好呀,好呀,那我们进去。”徐红华很不见外地就往摊位后面走,拉出一个塑料凳子就一屁股坐下,感叹道,“要是广场上允许摆桌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