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这种事的传播自然是不会慢的,而且竟还不止是府内的宴会,据说是为了犒赏西征将领的庆功会。要是好好变现一番,说不定能觅个好归宿,这宣王府是不错,可是这位王爷似乎不近女色,而且依着低微的低微,封号是定不会有的。
若是运气好,若是被校尉异或参军看上了眼,那也不失为好的选择,说不定得到的宠爱还会更多些。
如此,宴会这事儿可谓备受重视,简直和来时要去皇宫前有的一比。
从下午这落芳院里迥然不同的气氛就可见一般了。可以说是一扫上午的萎靡之气,顿时唤出勃勃生机。
只听得西边琴声悠扬,东屋就有笛声相和,院子北面裙带飞扬,又有南角面彩绫翩翩。
江辰羽独自坐在镜子前,不断的变换着眼神和姿势,力求找到自己最妩媚,最魅惑的样子。现在这张脸,只怕是娘亲见了也未必认得了。其实就是自己素颜,也改变了好多,儿时因着体质的问题,她胖了肉是最先上脸的,所以除了眼睛被挤得几欲眯成一条缝,五官看起来都圆润。
可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五官长开了不说,也显得立体了不少。
看着窗外活跃的女孩儿,听着不绝于耳的乐曲,不禁想起了当初凝香阁要选花魁时候的场景,如今也不知道娘亲和诸位姐姐如何了?青楼女子最怕的不过是色衰爱弛,只恨她如今身陷泥潭任人摆布。
不过,江辰羽隔着衣服攥紧怀中的玉佩,想着,就快了,娘亲,你定要等羽儿,等羽儿回去给你个交代。
第二天晚上,就见绯云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都拿了出来,摊在床榻上,然后一件件的试穿,配上不同的头饰,在镜子前好不忙活。就是毓秀,也对着她的衣裳收拾思索了很久
不过,江辰羽很奇怪,为何一直都未正式的通知她们,难道是不要她们出席么?可是看着绯云的热情,连毓秀那样看着稳重的眼里也有着难掩的期待之色,想问出口的话终也作罢。
可是,却隐隐又不好的预感。
宴会的日子到了,寅时刚过大家就起来梳洗打扮。
之后,除去洛芙,江辰羽他们三人就俱在了外厅里,等着有人来领着过宴会那里去,收拾好后绯云一直就站在窗口眼巴巴的向外望着。
江辰羽也是,像是为了配合绯云一样,不时的就跑到门口看一看。毓秀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在那里抚琴,不过从她走调的次数来分析,约莫也是没有看起来的那般镇定。
待到申时,西屋就去了侍女领着五人出了门去。
本以为接着就会有人来东屋,可是左盼右盼也未见半个人影在进到院子里。香草和百合一大早就不知去了哪里,眼下竟连个可问询的都没有,着实让人着急。
终于,院门处现了一个粉色的身影,因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距离又远,瞧不清晰,就见绯云都差点贴到了窗户上去。连毓秀也停了抚琴,向窗外看去。
江辰羽扫了一眼,只觉得那身形分外的熟悉,于是直接在门口一瞧,心里低低叹息一声,无奈的对着两人泼冷水道:“是蝶舞。”说着对着蝶舞的方向挥了挥手,那边的粉色身影立马做出回应,那粉嫩嫩的色彩还跳跃了两下。
绯云失望的叹息一声,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进窗棂边的椅子里。毓秀转回身去,默默低头不语。
“我回来了!”人未见声先闻,标准的蝶舞风格。
她很开心的跳了进来,面上有着难掩的疲惫之色,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分毫未曾减色,就像是从黑暗里携着一束光而来,温暖而明亮。
“欢迎回家。”,江辰羽问道:“没有在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睡不好,害我都要浮肿了。”蝶舞揉着自己的脸颊,一副懊恼的样子。
还有闲心担心脸,那自然是没事了,江辰羽淡淡一笑。
“哎?”蝶舞看了看三个人,问道:“你们全聚在厅里做什么?”说着往绯云跟前凑了凑,疑惑的道:“绯云你看起来不大开心的样子啊。”
绯云还有些没从大起大落的变故里回复过来,皱皱眉头,说:“今天本来是有宴会,但是—”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给蝶舞打断了。
“宴会?可是,这眼瞅着都要到戌时了。”蝶舞的话音越来越低,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她大叫了一声,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三个人。
倒把她们三个吓得不轻,毓秀小心的问道:“可是哪里受伤了?”
蝶舞扁扁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就滚落了下来,抽咽着道:“你们,你们难道是为了我才不去参加宴会的?好感动,好开心!可是,其实不用的,蝶舞的姐妹获了恩宠,和蝶舞自己得宠是一样的。以后富贵了,别忘了蝶舞就好。”说着,肩膀一抖一抖,竟哭得更凶了。
江辰羽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发怔,不知道是上前安慰她好呢,还是告诉她事实好呢?
她们花了片刻消化了蝶舞表达的意思,毓秀直接用带着无奈的鄙夷目光看了蝶舞一眼,索性别过了头去当她不存在。
绯云还是吃惊的看着哭得起劲儿的蝶舞,江辰羽知道宴会今天铁定是没戏了,除非府里是打算再开一个午夜场,于是对还没回过神的绯云道:“我先回屋了,你和她谈谈吧。“说着朝蝶舞挑了挑下巴。
“啊。”绯云应了一声,然后看着江辰羽起身要走,发觉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一副请勿打扰样子的毓秀,发现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了,忙又对着都走到门口的江辰羽喊道:“你先别走啊,我怎么和她谈?”
江辰羽回眸嫣然一笑,道:“你做主便是,不用过问我。”
绯云一时看着有些呆了,平日里只觉得她容颜修饰的极为精致,举手投足又说不出的妩媚,没想到笑起来竟也这般的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