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寨距京都六千里,按照我们现在的路线,应当是先经过襄州,然后到达樊城,最后经过天门关,离天水寨就不远了。要是加急赶路的话,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能到了。“高大山一边策马,一变算计着路途。他的神经虽然大条,但因此也是异爱死记,大玄西面板块,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何必要加急呢?我们到了襄州正好可以看看江南美景,樊城盛夏却是避暑的好地方,等到天门关都是沙漠,只要稍稍早一点,还可以看上海市蜃楼。休息一季后,冬日里我们去天水寨,风大雪急,才好杀人。“赵余生在马车一侧,微微笑着。
“这么清闲?嗯,要看看江南美人,有没有能看上我老高的!“高大山咧嘴一笑,挠了挠头。
“憨货!“司马空在一旁策马,冷道。
高大山嘴角扯了扯,却没有回声。司马空这个冷冰块一旦骂人,是很让人无语的。他相信现在他要是骂回去,迎接他的一定是一个鄙视的眼神。
几人策马随行,恍惚便是四五日时间。别京都至清城江南岸一代,正是四处清翠暖风习习的时间。江南是个书香之地,才子多出又地处富庶,现在当朝左相,帝师都是出自江南一代。
大玄朝以道、州、府、县划分,江南又称作江南道,襄州便是江南中心。
“公子,前面便是襄城前沿的柳湖路了,过了这路,便到襄州。“高大山开口说了一句,又默默自语道:”张前笙那个瘪犊子就是靠着建造这一段柳湖路被张刺史举荐入朝,已然是正五品,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奇特。“
赵余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前笙以前是自己的部下,小小一名十夫长。就这还是高大山收了三千两银子才让其上任,从未上过真的战场,混迹两年之后回了江南,这才入朝为官。实际上张前笙是襄州刺史张景轩的亲外甥,建造一段柳湖路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柳湖路全长七里,路宽且大,两面飞柳四周有湖。
“好美的柳絮!”正值三月,此时白色的絮花从极远处看便漫天飘飞着。往近走了走,见此时柳湖上靠着一高一低两辆大舟,州上布置颇为精美,两舟由一条梯相连,一面为才子,一面为佳人。
“前面停下。”
靠近两舟之后,赵余生示意在一旁停下;走下马车之后,他微笑看着这两舟上玩闹的男男女女。
“五年前,我带你们从荆北下襄樊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玩意儿吧?”赵余生随意道。
“嘿嘿是啊!那时我们走的是北门;两面山上飞絮和雪花似得,落到人身上还瘙痒难受。”高大山挠了挠头笑道。
“嗯,襄樊之战一战千里,那年的柳絮都被血染透了吧?”司马空顿了顿,转头道。
赵余生舌头舔了舔牙,露出一丝笑意来。那些故事现在说起来都是只言片语,至于沉溺在经年里那些差上半步的生生死死,谁也不会在说了。不过高大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惆怅难过,他虽然生还,可是他的亲生哥哥高小山正是在襄樊一战中谢幕。那人扛着樊城城门身中千箭的样子,和烟花似得。
“小哥儿!来对诗啊!”他们离双舟很近,那舟上忽然有女子对着赵余生轻声喝到。
因为高大山背着双大锤,看起来暴徒似得才没有人敢接近。否则以赵余生貌似潘安的面容,怕早有女子抛下柳条了。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年不风流?何况这江南舟会也正因此而存在。
舟会上女子在高舟,将柳条抛在低一些的男子舟上。男子若是找到了心仪女子,便将柳条编成花环丢给心仪女子,若是那女子也愿意,便可将柳环戴在头上;男子可以通过连船的梯子进入高舟。
进了高舟之后玩的可就多了,对诗行酒,琴棋书画都有;更甚有开放些的,船上也有早备好的房间。甚至于还有一些花楼姑娘也在上面,上去之后做些什么,便不为人知了。
赵余生笑了笑,转身对高小山和司马空道:“要不要上去玩玩?”
“走啊!”高大山咧嘴一笑。
司马空自然不会去的。
“小哥,怎么上船来啊!?”上面问话那个女子掩面咯咯笑着,挑衅似得看着他们。此时船在水上,并没有与路相连,只能上男子舟。
“切,小看人!”高大山哼哼两声,竟是小跑两步直接踏在旁边一棵柳树上,借着这股冲力在空中一点,手便勾在了大舟中间,他借力在几个勾栏上拉了几下,便轰的落在了高舟之上。
这一下便和虎入羊群似得,周围姑娘看着高大山憨傻黝黑高傲的面孔,有些不经意的连忙避开,大多数都在咯咯乱笑,场面难以控制。对面船上的才子们见此看不下去了,一个个叫骂:“无耻之徒!”“竖子敢尔!?”
瞬间成为全场亮点的高大山觉察了过来,脸蹭的一下窜红。只听有女子道:“大叔,您是来寻您的女儿吗?”
“我……我!我不玩了!”高大山难以启齿,转身再次从高舟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在了赵余生身边。
“好身手!”“好厉害的叔叔!”“好厉害的武功!”
这次成功成为全场焦点的高大山终于在身手上得到了众人的赞叹,听见这些赞誉,他又开始傻笑:“嘿嘿!一般一般。”
“小哥儿!你还没上来呢。”那个女子又开始呼喊,她一身蓝衣手捏着帕子,羞涩轻笑着。
“咦……小凝是看上人家公子了吧!”“咯咯咯!“
赵余生微微一笑,心里也起了玩耍意思。不过他可不会像高大山那样‘引人注目‘反而缓缓的走上男子舟。刚上船之后那个叫小凝的女子便迫不及待的扔下一根柳条来。
他微微一笑随手把柳条编织成圈子,然后随手一扔。此时小凝故意的乱走动作着,却见柳环如同长了眼睛似得,就这样直落在小凝的头顶上。接着他看也没看一眼,在仿佛一道关卡的梯子上随意走了过去。
“公子……请随我来。“小凝羞涩一笑,走进船舱。赵余生一笑跟了进去。
也正在这时,从男子舟的船舱中走出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
“张公子!“场面瞬间凌乱了,一众女子不断的大叫了起来。
张公子后面跟着两名侍者,不断地打发掉落下来的柳条,而张公子的眼神则一直落在方才一展技艺身手的高大山身上。
“这个人,无论怎么样!一定要请到他!“张公子道。
“请他……难道是!“
“嗯,那个人的身手我凭生仅见。若是得到他,我一定能控制襄州乃至整个江南道的江湖!“张公子眼中精芒闪烁。
有些人喜欢庙堂,坐拥权利;这些人用嘴来杀人,在金碧辉煌的掩饰之下从来看不见血色。
有些人喜欢江湖,便是关于金钱和厮杀的;而江湖,正埋在这漫天柳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