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的强盛与繁荣是与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分不开的,他的名字是伯里克利。在他执政的数十年间,雅典的政治、经济、文化、学术、思想全面蓬勃发展,因此被称为“黄金时代”,也称“伯里克利时代”。以一个人的姓名命名一个时代,除了荷马,只有伯里克利能享此殊荣。
温和待人的伯里克利
伯里克利(约前495~前429),出身于雅典名门望族。他的父亲山提波斯是雅典舰队的指挥官,母亲阿迦里斯特是改革家克利斯提尼的侄女。相传阿迦里斯特在分娩之前,梦见一头雄狮闯入自己的怀中,几日后便生下了伯里克利。
伯里克利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唯独头颅较长,显得有点突兀。当时敌视他的人都称他为“葱头”,并取笑说他硕大无比的脑袋里能安置11张睡床;而崇敬他的人则认为这是他鹤立鸡群的标志。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伯里克利的肖像头上大多戴着一顶头盔,据说是画师们不愿意有损于他的形象,特意加上去的。
伯里克利天资聪颖,自幼接受过哲学、政治、音乐、体育等方面的良好教育和训练。他的言行举止彬彬有礼,性格温文儒雅,沉着冷静,几乎从不发脾气。有一次,一个怀有恶意的人在城市中心的市场公开辱骂他。伯里克利一言不发,任他破口大骂。傍晚时分,当他回家时,那个人还是紧跟着他辱骂不休。伯里克利回到家,见天色已晚,竟吩咐仆人打着火把将辱骂他的那个人送回了家。
在古希腊,特别是雅典,要进军政界必须拥有出色的口才,而伯里克利正是一个天才的演讲家。面对不同的场合,他的演讲或朴实或华美,充满了说服力和震撼力。修昔底德(与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同名的政治家)是他的政敌。斯巴达国王曾问修昔底德,他和伯里克利摔跤谁胜谁负。修昔底德不无风趣地说道:“我把他摔倒了,但是他辩称他没有摔倒,结果在场的观众被他说服了,所以应该是他赢了。”
进入政坛
伯里克利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希腊同盟抗击波斯侵略者的岁月中度过的。他对局势有着冷静的分析,同时也怀着热切的爱国心极欲参加到政治当中。公元前472年,伯里克利出资承办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所著《波斯人》一剧的演出,从而声名大噪,为他踏入政坛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当时在雅典政坛上,贵族派和民主派的斗争十分激烈,站在贵族派这边的是阿里斯提德、客蒙、修昔底德,拥护民主派的则是地米斯托克利、埃菲阿尔特。双方的交锋互有胜负,阿里斯提德和地米斯托克利先后被放逐,后者还被缺席判处死刑。伯里克利进入政坛时,阿里斯提德已经谢世,地米斯托克利投奔了波斯,两派政治势力仍然相互倾轧。
伯里克利与他的母族长辈克利斯提尼一样,虽然出身贵族,却对民主政治抱有深切的好感。公元前466年,他正式加入了以埃菲阿尔特为领袖的民主派。埃菲阿尔特家境贫寒,是靠着战功起家的,自然对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不费吹灰之力即能获得成功的骄纵贵族感到不满。他致力于改革政体,促使更多的平民百姓能参与到政治事件中。伯里克利受他的影响,逐渐成长为一名具有远见卓识、刚毅果敢的青年政治家。
民主改革
公元前461年,埃菲阿尔特和伯里克利联合将对手客蒙放逐,掌握了雅典的政权。同年,因为执行的措施过于激进,遭到了反对派的仇恨,埃菲阿尔特被暗杀。埃菲阿尔特死后,伯里克利成为了民主派的领导者。
伯里克利的廉洁奉公、刚正不阿和坚毅冷静,赢得了雅典人的爱戴和尊敬。公元前444年,他放逐了政敌修昔底德,如此一来,贵族派的重量级人物全被驱逐出了雅典。公元前443年,伯里克利在雅典政坛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从这一年起,到公元前429年的10多年里,他几乎每年都被选举为首席执政官,成为雅典的实际统治者。
伯里克利的严谨务实在当时是出了名的,据说他每天的路线只有两条,不是去市场,就是去议事厅,而且从不应别人之邀赴宴。他雄健的体魄、高人一等的身材和崇高的地位,使他又获得了一个新绰号——奥林匹斯山之巅的宙斯。
伯里克利上台之后的第一个举措是继续埃菲阿尔特未完成的改革。在前人改革的基础上,他进一步确定了民主宪法,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首先,确定了公民大会的崇高地位。公民大会原先只是民主政治的一个装饰品,实际大权还是紧捏在元老院的手里。此时伯里克利明确规定公民大会是最高立法机构,拥有对高级官员的任免权,以及对战争等国内外事务的最后决定权。元老院大部分的权力被剥夺,只审理带有宗教性质的案件和事务。更重要的是,元老院成员的终身制被打破,一些不称职的元老可以经审议剥夺其成员身份。
其次,官员的选举向各阶层开放,公元前457年后,第三等级公民取得担任执政官的资格,第四等级公民后来事实上也被允许担任此职。雅典全体男性公民基本上都获得了不受财产限制,通过抽签、选举和轮换而出任各级官职的权利和机会。
再次,为了更好地让广大民众实行自己的政治权利,伯里克利执行了公薪制。最初,只发给陪审法官每日生活津贴,后扩大到大多数公职,不过十将军是自始至终没有薪水的。因为公薪制的实行,那些为了生活整日奔波的贫穷公民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参加政权管理了。伯里克利还独出心裁地创立了“观剧津贴”,发给观众购票观剧。除此之外,政府还定期向贫困家庭发放免费粮食。据后来的历史学家估计,伯利克里时代雅典的公民约有三四万人,从国家得到金钱补助的就多达两万余人。怪不得许多人对获得雅典公民权趋之若鹜了。
最后,严格限制取得雅典公民身份的范围。公元前451年规定,凡父母双方皆为雅典公民者方能获得雅典公民权。但是这一条法律后来却是被制定者伯里克利本人打破的。制定这条法律多年后,雅典被一场大规模的瘟疫袭击,许多人悲惨地死去,其中包括伯里克利与其雅典籍妻子所生的几个儿子。为了让他与第二个妻子(非雅典籍)所生的儿子取得公民权,他请求公民大会废除这条法律,不然他的门第就无人继承了。雅典人基于对他的崇敬和同情,同意了他的请求。
雅典利益至上
在对外政策方面,伯里克利以扩大雅典的势力和利益为根本原则和最高目标。在希波战争的后期,提洛同盟实际已经依附于雅典,其金库也受到雅典的掌控。伯里克利不遗余力地维护同盟的存在和雅典的霸主地位。当时萨摩斯岛想脱离同盟,为了杀鸡儆猴,雅典人残酷地镇压了萨摩斯。公元前454年,雅典在埃及惨败于波斯,一些盟邦在波斯支持下脱离提洛同盟。伯里克利一方面召回骁勇善战的老将客蒙对抗波斯,一方面严惩这些城邦,强迫他们再次加盟。他还派出军队和监察官,建立宣誓效忠于雅典和民主政体的傀儡政府。同盟会议此后不再召开,由雅典单独发号施令处理有关事务。雅典牢牢控制了提洛同盟,并以此为依据,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
伯里克利还将提洛金库从提洛岛直接迁到雅典,金库事实上成为了雅典的国库。他运用金库为雅典人大发福利,前面提及的公薪和各种津贴,有很大一部分是从金库里面拿钱的。
当有人指责雅典的专横时,伯里克利说道:“在对抗波斯人的战争中,其他城邦没有出一匹马,没有出一个战士,只不过出了一些钱罢了。是我们雅典人在为同盟打仗,我们牺牲了很多勇士,这些钱是雅典应得的,因为它已经付过了相应的代价。”
组织重建雅典
在希波战争期间,波斯军队曾经两次洗劫了雅典,卫城也被破坏。公元前449年,伯里克利利用金库的资金,聘请了许多著名的建筑家、雕塑大师和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大规模重修了雅典卫城及山下的公共建筑。先后兴建了帕特农神庙、雅典卫城大理石的宏伟山门和雅典娜·尼克神庙,以及附属于这些建筑的各种塑像浮雕。这些建筑雕塑精美绝伦,都是千古不朽的艺术杰作。大工程开始了,雅典人忙碌了起来,除了士兵,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修建中来,伯里克利也毫不吝啬地给他们补贴。
当时修昔底德还没有被放逐,他抨击伯里克利大兴土木,挥霍公款,滥用国家财产,把税收用得一干二净。伯里克利在公民大会上询问公民他花得是不是太多了。公民们答是。他说道,那么他准备用自己的私人财产支付这笔费用,并在公共建筑的碑文上注明是他捐赠的。公民们便大声叫嚷起来,让他尽管从国库里取用,花得一个子儿不剩也行。
伯里克利的权势显赫,但是这位“奥林匹克山之颠的宙斯”从来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牟取私利,也没有用专制独裁对抗民主政治。伯里克利曾经与一个雅典女人结婚,后来他遇上了才貌双全的阿斯帕西亚。他与雅典妻子离了婚,娶了阿斯帕西亚。阿斯帕西亚是米利都人,姿容美丽,风度优雅,聪慧过人,受到苏格拉底的推崇,不少哲学家和艺术家都是她的座上客。然而因为她的异邦人身份,伯里克利的政敌时常攻击她,说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后来还诬蔑她犯下“渎神罪”。阿斯帕西亚被送上了法庭,伯里克利不是用权力而是用热泪和演讲打动了陪审员的心,救回了妻子一命。
伯里克利的晚期执政
在伯里克利统治的后期,雅典与斯巴达的矛盾冲突加剧。伯里克利与亲斯巴达的客蒙恰好相反,他一点也不掩饰对斯巴达的厌恶,曾经派出舰队绕行伯罗奔尼撒半岛一周,对斯巴达构成了明显的军事压力。公元前446年,雅典与伯罗奔尼撒同盟缔结30年和平条约。但是在这个期间,斯巴达对雅典的不断扩张感到不满,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最终于公元前431年,雅典与斯巴达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斯巴达大军压境,伯里克利基于优劣势的考量,决定退守雅典城,将附近的农民全部迁入城内。
然而,意料不到的灾难降临了。公元前430年,雅典突然发生了严重的瘟疫,约1/4的居民死亡。雅典人心混乱,怨声四起,人们把战争的不幸归咎于伯里克利,他被课以罚款,执政官的职务也被解除。但是雅典人很快就认识到缺少了他不行,公元前429年,伯里克利再度当选为将军。然而不久后他也被瘟疫夺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