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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将军府

蹇硕自从执掌了兵权,平日里更加骄纵,而且不似当初那样唯张让马首是瞻,如今俨然自成一派,不过相比较起来,至少同张让等都是宦官,是绝对跟大将军何进等走不到一块去的。何进乃何皇后的兄长,官至极品,掌京师兵权,向来与张让为首的宦官不和,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加上宫里有何皇后为他撑腰,何进一直都想尽办法地打压张让、蹇硕等宦官们。何进一伙最难对付的,其实是袁绍,袁家四世三公,在朝廷名望至极,门生满天下。袁绍官职虎贲中郎将,如今又是皇上新封的西园八校尉之中军校尉,地位仅次于蹇硕。袁绍在京城又好结交名士,在其身边有一批才能之辈,出谋划策,许多对付宦官的建议都是袁绍提出来的,因此蹇硕、张让等恨之入骨,可更恨何进,每次都是何进这大将军出头,枪要打还是先瞄着出头鸟。

蹇硕很生气,派去盯梢叶放的人回来报告,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叶放却跟曹操交好,还称兄道弟。曹操是蹇硕的仇人,当初叔父蹇图就是被曹操棒打致死,如今自己看中的人竟然跟仇人混到一块,蹇硕如何不生气。

“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识抬举的该死草民!”蹇硕本还不至于因一个叶放而如此动怒,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叶放有点武艺,可以招募,却不想此子根本不给自己面子,如今又跟大仇人曹操结交,怎么能让他咽下这口气呢。

哼,曹阿瞒!蹇硕心里又把恨意转移到曹操身上,一定是这个曹操假仁假义,那个小子才会投靠曹阿瞒。却不想他未曾亲眼所见,怎么就觉得曹操是假仁假义,而他自己做的那些就不是假仁义了。

蹇硕想到何进明日要在将军府设宴,请袁绍、曹操等人前去聚会,突然记起不久前张让跟他提过的一个组织,心里有了计较。

***

叶放自从和曹操成了结拜兄弟,就时常去曹府,跟在曹操身边能学习到很多东西,有时候曹操处理公务也让叶放跟随。崔浩也知道了叶放与曹操交好的事,问了之后,表示支持,在他看来,曹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因为他的一个好友桥玄特别看重曹操,因此相信曹操是安世之才。

叶放倒没料到崔浩是桥玄的好友,而历史上桥玄恰恰是最欣赏曹操的人之一。和曹操接触的过程中,叶放也发现了他的许多优点与个性,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曹操的个人魅力。在手下人眼里,曹操几乎是他们崇拜的偶像,也算是显赫的家世,俊伟的容貌,高深的武艺,热情的感染力,精通韬略,做事胸有成竹充满自信,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身边的人。这就是曹孟德!

不可否认,曹操也有缺点,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不能例外。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相对来说的,说曹操狡诈多疑,从另一个角度看就是他聪慧机智又能随机应变,不拘小节却不忘大义。曹操欣赏喜爱叶放,很大程度上是他觉得叶放有些地方跟他很像。这时候的曹操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乱世之奸雄,但他心底里却认定自己有安天下之才。

曹操喜欢创作诗歌,又精通音律,这方面叶放反而一无所知,记得的都还是前世学的一点唐诗宋词,可不适用于这个时代。曹操每次将所作诗歌吟唱给叶放听时,却多少希望这个好兄弟能够是个知音,叶放虽然不懂音律诗词,但是其中的意思还是能够明白,于是对内容大加赞赏一番,表达一点后世人先进的观点,看上去头头是道,让曹操惊喜连连,连呼知音也!

叶放心里暗叫惭愧,可对曹操的敬佩又多了一分,只因为曹操的诗歌里许多描写现在百姓的苦难,抒发自己的抱负,可以看出他为国为民的鸿鹄之志。曹孟德,看起来后世对他过多偏见,少有真正理解他的人。暗想后来曹操被人当作篡汉的逆贼,可现在叶放真没看出曹操有一点反叛的心思,反而一心想报效朝廷,辅佐明君,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可是这一切的心愿,都因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成为泡影,看不见希望。

不过,曹操依旧是个信心满怀的人,见到他,就能感受到他的自信!

大将军何进要在将军府宴请诸多官员,曹操也在被邀之列。

“少昊,你一直想见许多京师名人,如今就有机会,明日大将军在府中宴客,你和我一道去,如何?”曹操今天喊叶放来,就是要告诉他这个事情。

叶放倒是早就知道大将军摆宴的事情,但没料到曹操会邀他同去,想起自己寒士的身份,不免有些犹豫。

曹操一看就知道他在考虑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少昊不必为此担心,想你是曹某的兄弟,有谁敢不让你去呢。再者,你一直以来都不以布衣出身为耻,反而淡漠阶级观念,很对我脾气,就是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的士族子弟。想天下人数最多的是寒士,最能出奇才的也是寒士,可笑许多人还固执身份有别,不肯从寒士之中招揽贤良。”

叶放现在已经了解曹操为人,也不再犹豫,答应和曹操同去见识见识。

***

大将军府离曹操府邸也不远,这里是内城中的居民区,朝廷百官和贵族们大多居住于此,其余地方多是朝廷的官邸,各个部门分布于不同的官府里办公。内城中央则是宫城,是皇帝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一般人就不能随便进去了。洛阳外城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洛阳城如今共有十二座城门,南门四座,东、西各三座,北门二座。

大将军府华丽气派,奢侈异常,何进贵为国戚,又官居高位,想必少不了贪污受贿,不然怎么这么有钱。叶放发现一点就是自从来到内城,看到的尽是高宅大院,曹操的府邸相比起来都算是最寒酸的了,下人也不多,跟大将军府天壤之别。暗想这年头什么都少就是贪官多,而且赵忠、张让等人还卖官,能买的起官做的人也不是穷人,那还不都是一群富人在做官,真正清正廉明不贪污的好官怕是都快绝种了吧。

将军府的下人见到曹操都还算恭敬,可看到叶放跟着进来,却奇怪一个布衣草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但看他是曹操带来的,也不敢多问阻拦,只是互相都议论,猜想这人是谁。

叶放从门口到里面,一路尽被人用鄙视厌烦眼光看着,好像自己这样身份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心里叹气,相比起来自己一介布衣,却连那些将军府的下人们都看不起自己,这不就是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势么

曹操倒什么都没说,拉着叶放自顾谈笑,一边却偷偷观察叶放的反应。这些人的有色眼光倒也影响不到叶放,见他神态自若,依然谈笑风生,曹操心底倒是佩服。

“孟德,你来了!”一人站在前面,看到曹操,招手道。

叶放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袁绍!

曹操大笑,迎了上去:“本初兄,你可来的好早,我还本想先去你府上,然后和你一路来此。”

袁绍走了过来,扶住曹操的手,斜眼看到了一旁的叶放,惊异神色一闪而过,问道:“孟德,这位是?好像我在哪见过!”

叶放这是第二次看到袁绍,之前那次是在酒楼,袁绍被人簇拥着,那时叶放窥探其武功深浅,被袁绍感应,后来就不敢再看了。看来袁绍只是对他有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叶放赶忙施礼道:“小子叶放,字少昊。久仰袁公大名,今日一见,风采不凡,果然令人敬仰!”

袁绍也不能免俗,喜欢被人恭维,只是看眼前一个布衣之人,却没什么热情想要结交,哈哈一笑,说:“不敢当,我看少昊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啊!”他称叶放为公子,语气却没什么敬意,仅仅是为了给曹操面子,毕竟是他带来的人。

曹操见状,淡淡说了句:“少昊是我曹某的结拜兄弟,亲如手足啊!本初你可不要小看!”

袁绍再次惊异,这个叶放竟然是曹操的义弟,而且听曹操话语,意思就是说叶放就能代表他,提醒自己万勿轻视。袁绍开始仔细审视起叶放来,年轻却不失稳重,神态自然,在这种场合毫不畏惧,体格健硕似是习武之人,若有若无带着一股奇特的气,心中一凛,这人练气!

叶放感受到袁绍那想要看穿自己的眼神,知道他给自己施加了一点压力,想以此试探武功。叶放体内更天诀自然运转,确实收敛精气,似有似无,让袁绍看不出深浅。

曹操微微皱眉,清咳一声,惊醒袁绍。

袁绍笑了几声,掩饰自己:“呵呵,只顾着说话,来我们进去,大将军在里面等着了。”

曹操也笑笑,向叶放说道:“少昊,我们进去吧。”转头走在前面,叶放后面跟随。

何进是个黑脸大汉,粗旷无比,络腮胡,身着便服,却独有一股威严气势,想必大将军做的久了,自然而然就有那么威风,看似一个粗人却给人莫大压力。

见到曹操和袁绍,何进颇为亲切地交谈问候了一番,特别是对袁绍。叶放知道那是因为袁绍的家世,能有袁家的支持,代表着袁家为首的士族门阀站在他这一边,何进在朝中就可无后顾之忧,对付那些宦官阉人则更加底气十足。

何进对叶放这个跟着曹操进来的人,只略微看了一眼,见到叶放布衣打扮,问了曹操两句,便不再管,明显对他毫不在意,连叶放跟他打招呼都不怎么理会,神色中十分不屑。

叶放观察了何进,暗想此人确实有点像历史书里写的那样,骄横傲慢,自视过高,曹操对他评价过就是“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说明何进根本没有那个才能做大将军,却心比天高,妄想争取更大的权势。

叶放和曹操坐在一席,并不显眼,偶尔有人发现他,多是怪异鄙视的眼神,也不奇怪,大将军请客,突然有个布衣坐在这里,怎不叫人稀奇。叶放也不理会那些人的眼光,自顾自喝酒,只有曹操会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

“少昊,对面坐在袁绍旁边一席的人就是袁术,袁绍之弟。袁公路以前还是个不错的人,可惜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喜好与京城诸公子飞鹰走狗,骄奢无德。”曹操轻声向叶放介绍。

叶放看对面坐着那人,剑眉冷眼,脸颊削瘦,神色阴狠,武功不弱,却看的出是纵情酒色之徒,这就是袁术,后来自立称帝的那位,可惜没皇帝命,呕血而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看袁术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阴冷狡诈,是个爱计较的小人。

曹操又开始介绍:“我们右边隔两个位子的那人是屯骑校尉鲍鸿,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中的下军校尉,这人效忠何进,平日里倒还实在,可我看却非长厚者,皇上设西园尉,何进极力推荐鲍鸿,因此得入。”叶放记得这个人刚才被何进夸赞,便满脸得色,暗想鲍鸿如此唯何进马首,就算何进放个屁他也会说是香的吧。

“袁绍旁边那人则是淳于琼,字仲简,颍川人士,与袁绍交好,此人酗酒,无大才,本初却是极力拉拢他。”叶放看那个猴子脸淳于琼,暗想这样的德行,又喜好饮酒,难怪后来官渡之战被曹操轻易就派人解决了。

叶放见到何进下首有一席坐了一人,端正严肃,对一干给何进拍马之人嗤之以鼻,而何进对他却还是客气。惊异问曹操那是什么人,好像并不讨好何进,也没什么好脸色,何进却还是如此有礼。

曹操一看,笑道:“那是侍御史孔融,孔文举素有重名,是前司空杨赐门生。少昊不知,这孔融曾经得罪过何进,当时杨赐派他来祝贺何进升大将军,却被挡在门外,这个孔融竟留下了弹劾状便辞职而去。何进记恨曾派人追杀孔文举,却不料剑客劝何进说杀了孔融失人心,不如因而礼之,所以何进无奈,还去举孔融为侍御史。所以少昊才看到何进对孔融极为忍让,只是因为何进有所忌惮罢了,我却知道他对孔融实是内心怨恨。”

叶放听说这个人就是孔融,想起著名的孔融让梨的故事,看真人,确实品行端正,暗想那故事想必也不假,如此有美德,一定十分正直,难怪看不惯这些对何进拍马屁之人。

曹操又向叶放介绍了何进手下的两员忠心部将,吴匡与张璋。

此时走进一人,来到何进身边道:“大将军,袁太傅来了!”

何进闻言忙起身前去相迎。

曹操见叶放又有询问神色,主动说道:“进来这人在京城颇有才名,名叫陈琳,字孔璋。袁太傅就是当今太傅袁隗,乃袁绍叔父,如今袁式一族官位最大的人,所以何进才如此有礼。”

叶放明白了,原来是袁家的老大来了,如今何进许多时候都要依靠袁家,这个袁隗官至司徒、太傅,何进当然要好好巴结,只要袁氏一族站在他这一边,那在朝廷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巨大的助力与靠山,虽然何进最大的靠山是他的妹妹何皇后。

袁隗年纪不小,却精神奕奕,对何进也不摆架子,很是亲善。叶放看来,却觉得他这是故意放低姿态,给足何进面子。

袁隗以来,袁绍和袁术亦起身相迎,同声喊叔父。袁隗点头,跟着上座,环视大堂,见到曹操,笑了一笑。曹操站起来,对袁隗施礼道:“袁太傅好,孟德在此有礼了!”

袁隗笑着摆摆手:“孟德不必多礼!这位是?”他看到一起跟着站起来施礼的叶放,也奇怪为何一个布衣小子会坐在曹操身旁。

曹操替叶放作了介绍,袁隗一听,只“哦”了一声,并不多做说话,也不再看叶放,他是想着这个曹孟德本来就喜欢搞些奇怪的事情,跟一个布衣结拜也是做的出来的,遂不以为意。

曹操无奈向叶放笑笑,好似在说:我已经在争取介绍你了,可人家看你不上,可不怪我!

叶放凑了过去,在曹操耳边憋出一句话来:“还不都是你带我来的!”意思是还不都是你曹孟德带我来这种场合,害我如此被人看扁。

曹操闻言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要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宴会马上开始。

何进站起来祝酒道:“各位同僚,本将军今日设宴,款待诸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诸位好好亲近亲近,以后大家还是要同心协力,为朝廷效力啊!来,我先干一杯!袁太傅,我敬你!”

袁隗亦举杯相祝,道一声谢。在座的人纷纷站起,给何进和袁隗敬酒。

何进喝完一杯,接着道:“今日我等不谈政事,诸位不要客气,请随意!”

众人又连称不敢,于是就热火朝天地喝了起来,互相聊天的有,上前去拍何进与袁隗马屁的有。曹操也不去多事,和叶放坐着自顾自喝酒聊天,偶尔应付一些上前来攀谈的官吏们。

叶放多少有点不适应这种气氛,可能是因为身份吧,和这里的整体都格格不入。不过见到了这么多当朝大员,许多历史有名人物,叶放想象也不虚此行。不过,何进搞这么多事要宴请百官,能来的几乎都可以说是他这一派系,不可能没有点事情说说。

叶放在等着,曹操何尝不是在等何进说正题,不谈政事,这话做不得数,估计要谈的偏偏就是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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