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记忆是民族魂魄中素朴内在而永远毁灭不掉的东西,荷马这位盲诗人在大地上流浪时吟唱出的史诗,并没有在千年风吹雨打中褪色,反而因岁月汰洗而愈加博大深沉。那激越高亢的吟哦,显示出人类的童真和超迈的尺度。”
《荷马史诗》是黑暗时代孕育的不朽的艺术瑰宝,它的光芒驱散了黑暗时代的阴暗,是“希腊人由野蛮时代带入文明时代的主要遗产”。它哺育了爱琴海文明的子孙,塑造了希腊人的民族精神。它是希腊的一本“神圣的书”,也被视为欧洲文学的滥觞,是一本永远也无法超越的范本。
“诗人之王”——荷马
《荷马史诗》据说是爱奥尼亚的盲诗人荷马所作,他大概生活在公元前9世纪至公元前8世纪。也许你会认为这部史诗太过于古老应该比较幼稚,或是些残篇断简,事实上《荷马史诗》却是博大精深、结构严密语言简练生动的鸿篇巨制,《奥德赛》有1.6万行,《伊利亚特》也有1.2万行之多,不可能一股脑儿地涌现自荷马的头脑。《荷马史诗》是荷马对先前众多游吟诗人们对希腊的神话、传说和英雄事迹充满诗意的口述诗歌的艺术加工,从而形成的希腊民间游吟诗人集体智慧的结晶。也许你要说荷马未必真有其人,也许你评价说《荷马史诗》是虚构的,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丝毫没有抹杀《荷马史诗》高超的艺术价值。正如弗兰克林·纽曼所说:“荷马史诗是风格宏大的经典,而不是什么原始的尝试,其主要价值并不在于确凿的历史真实性或民间文化渊源。”荷马是当之无愧的“诗人之王”,他树立了后人无法达到的“诗作的丰碑”,锻造了希腊人的民族品格。
高亢激昂的《伊利亚特》
《伊利亚特》描述的是特洛伊战争最后51天的故事,据说特洛伊战争是由于特洛伊王子在阿佛洛狄特女神的帮助下骗走了斯巴达的王后——美貌绝伦的海伦,激起了斯巴达人的愤怒,引起了这场长达10年的战争。两军互有胜负,但到了战争的最后关头,却有了戏剧性的转折,希腊的统帅阿伽门农以自己的地位强占了英雄阿喀琉斯的女俘,阿喀琉斯愤怒地退出了战场,这样就拉开了史诗的序幕。阿喀琉斯离开战场后,希腊人就群龙无首,被特洛伊人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一直退到海岸边。眼看大军就要全军覆没,阿喀琉斯的好友帕特罗克洛斯挺身而出,借了阿喀琉斯的盔甲去战斗,虽然打退了特洛伊人的进攻,但却被特洛伊王子赫克托尔杀害,命丧战场。阿喀琉斯悲痛万分,决心出战,为自己的好友复仇。英勇的阿喀琉斯打败了赫克托尔领导的大军,杀死了赫克托尔,把他的尸体拴在马尾上绕特洛伊城跑了三圈,大肆侮辱他的尸体以泄心中之恨,最终以特洛伊国王赎取儿子的尸首,暂时进行休战,为其子举行盛大的葬礼结束。
全书24卷,是一部描写宏大无比的战争的英雄史诗,全诗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在描绘两军的战事,以恢弘的神来之笔描绘了气势磅礴、气贯长虹的战争场面:
“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森林
在山冈,在远处,火焰遥遥可见,
而他们仍在远征,
青铜徽光闪烁,直逼云霄。”
同时也塑造了光辉的英雄形象,如刚愎自用的阿伽门农、英勇善战的阿喀琉斯、身先士卒的赫克托尔、英勇无畏而又正义凛然的帕特洛克罗斯,讴歌了英雄们英勇无畏、奋勇杀敌的精神。
浪漫奇异的《奥德赛》
《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是荷马的双生子但又风格迥异,前者是高亢激昂的战争史诗,现实主义地再现了公元前12世纪的古战场的厮杀的宏大场面,洋溢着英雄主义的色彩。而《奥德赛》则描写了主人公离奇的惊险故事以及对自然风光的描绘,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对家庭生活的生动细致的叙述又有一定的现实主义的风格,再现了荷马时代的社会风貌。
《奥德赛》写的是希腊足智多谋的英雄奥德修斯在特洛伊战争中巧设木马计,帮助希腊人最终攻陷特洛伊城,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归国的故事。奥德修斯的归国之途可谓一波三折、险象环生,他带领部下先是吃了迷莲,忘记了故乡。再是误登巨人岛,被独眼巨人关在山洞里,眼看同伴被巨人一个个地吃掉,奥德修斯想到了一个计策,他先用酒将巨人灌醉,然后用烧着的木棒灼伤巨人的眼睛,躲在羊肚下,混出了山洞。途经风神岛,好心的风神送给他们一个风袋,助他们回家。眼看故乡近在咫尺,但贪心的同伴打开了风袋,大风把他们远远地吹离了故乡。奥德修斯并没有绝望,他继续寻找回家的路。此后,他躲过了女妖迷惑的歌声,在赫尔墨斯神的帮助下,逃过怪物卡律布底斯和斯库拉化险为夷。后来他又经历很多磨难,游冥府、历海上劫难不死、经仙女吕卡普的滞留,终于在斯克里亚岛国王的帮助下回到了故乡。
他乔装成乞丐,巧试妻子的忠贞,探听家庭情况,然后和儿子杀死了那些窥觊他的妻子和财产的求婚者,最终重登王位。
诗作的丰碑
《荷马史诗》虽然是口头传说的汇编,但进行了文学和艺术的加工,无论从语言文字上,还是写作手法和情节结构上都独具匠心而又巧妙精致。
荷马史诗虽是口述文学,“但并没有使用日常用语,而是用了一种高度风格化的、精致的、特殊的措辞,专用于英雄史诗的格律六步短格,兼具格式性和灵活性。”当然荷马史诗还保留有口述诗歌的语言特点,就是大量重复性的短语或套语的运用,如“飞毛腿阿喀琉斯”、“人之主宰”、“死人垂首”、“凌晨启,玫瑰指”等,这些套语不止一次地出现在篇幅中,但并不显得累赘,而是通过恰如其分、希腊语多变的词形变化,使其变得极具多样性和韵律感。最具荷马特色也被后人模仿最广泛的是他诗中明喻的大量使用,精彩的如“他就把它抽出来,振作起精神,一个回旋扫上去,仿佛一只飞得高高的老鹰从黑云里到地面上来扑一头稚嫩的绵羊或是一只蹲着的兔子一般。”“像那伊卡瑞俄斯海里的水,忽然受到一片阴云底下的一阵东南风,激荡得巨浪轩然而起,又像一片稠密的麦田里,刮来的一阵狂暴的西风,翻腾得那些麦子都垂头倒穗。”这些喻体多是与古希腊人的生活生产息息相关的事物和现象,除各种动物外,还有大海、波涛、风暴等等。所以《荷马史诗》的语言又是那么地淳朴、自然和简约。
《荷马史诗》在情节结构上的巧妙设计令后人刮目相看,长达10年的战争集中描述最后51天的事情,通过倒叙、插叙的手法,注重情节的构架,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情节,既完整缜密,又详略得当,将这场波澜壮阔的战争和个性鲜明的英雄们描绘得宏伟大气、栩栩如生。奥德修斯10年惊险历程,也是浓缩在40天内,详略得体,细腻生动地描绘了最后5天的种种事件。荷马根据奥德修斯的一个行动,从卡里普梭的岛上回到他的家乡,就织成了另一匹绮丽秀美不下于《伊利亚特》的彩缎。《奥德赛》是一系列冒险经历的汇集,之所以不显得零乱,是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主人公身上,而且这些事件也充分表现出奥德修斯是一个足智多谋、遇事镇静、性格刚强而又多才多艺的完美英雄形象。
人类的遗产
《荷马史诗》是古希腊人给人类留下的最重要的遗产,它是一座无所不包、博大精深,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它点燃了诗人心中的激情,给予作家们无穷的创造灵感与素材,维吉尔、但丁、弥尔顿、托尔斯泰和歌德等人正是吮吸着它的乳汁,才成长为文坛上的巨人,创造出优秀的著作。
《荷马史诗》还提供了公元前12世纪至公元前9世纪古代希腊的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生活、宗教、神话的宝贵资料,是历史学家探索希腊世界初史的一面历史真实的镜子,是考古学家按图索骥的手中“藏宝图”。
《荷马史诗》自古就是希腊教育的基石,有人评价说:“历史文献上还没有看到有哪一个民族的诗歌对本民族的精神像荷马诗歌那样具有直接的、巨大的教育力量。”以至于柏拉图高声赞美荷马为“希腊的教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