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萧焰厉声道。
那士兵看了秦芳一眼,秦芳深吸了口气:“讲吧,想必王爷也极想知道,到底谁胜谁负。”
士兵这才低头道:“是,回王爷,与王妃,前两局比试青木王爷一输一胜,与夜王乃是平局,是以,还未出结果。”
秦芳道:“青木王爷输的是哪一场?”
士兵道:“比武。”
秦芳点了点头,又问道:“第三局呢?”
士兵道:“没有第三局,第三局本由公主出题,可是、可是——”
他抬眼又偷偷看了萧焰一眼,终于大着胆子道:“可是红豆公主出的题目,跟王爷有关。”
“你说什么?!”秦芳目光一转,瞪着他,厉声道:“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公主提出的第三场比试是,谁能打败定远王,便选择嫁给谁。”士兵又低下了头。
这一回,连萧焰也震惊了。
上次在浣雪宫与白云舒一次交手,白云舒以一只手对他两只手,仍游刃有余了好一阵子,虽然他未逼出他武功的深浅,相信必不在自己之下。让他和白云舒打,他并无必胜的把握。红豆啊红豆,你又何苦如此折磨我。
他深吸了口气,道:“这提议,皇上也同意了吗?”
士兵道:“是的,属下是骑了快马回来报信,想必传旨的公公马上就会到了。”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得院外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到,定远王萧焰接旨!”
“臣接旨。”萧焰跪地。
宣旨太监展开手中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王萧焰速往神殿前参加比赛,钦此。”
萧焰接了圣旨,太监又道:“皇上有令,定远王指旨后即刻前去,不得耽搁。”
看来,连李绝尘都不想再拖泥带水。
萧焰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备马。”
马到,鞍辔鲜明的高头大马,萧焰翻身而上,执缰而去。秦芳追至王府门口,凝注着他的背影,缓缓地道:“我不怕,不怕,我还忍得下去,很快,她就再没机会留下来。”
催马一路狂奔,至神殿之前,有人高呼:“定远王来了——”
红豆此时,已移位于李绝尘身边。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翻身下马,健步如飞,走到自己和李绝尘的面前,行君臣之礼。
当他的目光转到她的身上,方道了一声:“公主,可曾择得佳婿人选?”
“尚未,还需王爷助本宫一臂之力。”红豆道。
“哦?”萧焰面不改色,只是目光略转。
红豆眼波流转,看了一眼李绝尘,轻垂羽睫,淡淡道:“还是请父皇下旨罢。”
李绝尘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萧焰,他道:“好,有劳定远王前去与夜王及青木王爷一较高下,萧爱卿,你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留有半分手下留情。”他的眼神,写满了警戒,与奇怪的信息。
“微臣领旨。”萧焰猜不透其意,只得把目光再次投向红豆。
而这一回,红豆连看也不再看他,双睫低垂,遮住她眸底的神色。
萧焰道:“此事,本王定当尽力而为,可若是两位王爷都不是本王的对手,或者,本王不是这两位王爷的对手,又当如何?”
“若是两位王爷都不是你的对手,那便请他们迎娶其他的公主。”红豆淡淡地道:“若是你打不过他们二人,那便再由他二人来一场真正的较量,谁赢了,本宫就嫁给谁。”
萧焰眉头一皱:“来一场真正的较量?这是为何?他们武功高下,前两场比试里难道还未分出?”
“未曾分出。”红豆仍淡淡地道。
未、曾、分、出。
萧焰抬头,又眼定定地盯着红豆,沉声道:“好一句未曾分出,莫非前两场比赛,两位王爷都是平手?”
“非也。”红豆终于再次抬头,目光在萧焰脸上一扫,亦淡定非常:“第一场比试,青木王爷未比认输,而第二场,夜王殿下未比认输。”她的目光又一转,遥望远方天际,冷冷地道:“王爷来看,本宫是要嫁他们二人哪一个呢?”
萧焰道:“既然公主想让他们在武功上分出个高下,何需找本王,直须让他二人现场较量便可。”
“便可吗?”红豆突然从座上站起,她望着萧焰的眼睛,不知为何变得一红:“眼看分别在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看你惨败一次,哦,不,也许是两次。”
“也许,是连赢两场呢。”萧焰猛地咬住牙齿。
红豆笑:“连赢两场?你敢吗。”
萧焰一怔。
一旁的李绝尘仍是不动声色,既不说话,也不看萧焰。
可是,萧焰你敢连赢两场吗?与两国结下仇怨,或者,破坏兰皇的计划。
他站于殿前,沉思良久,久得让人觉得千年万年已过。
待再抬眼望去,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仿佛才终于看清了红豆似的,仿佛与她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那种惯有的狂傲与冷漠,多了一些让他分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却更加的复杂,也让他伤心,一种莫名的伤心。
“臣、不敢。”他终于向着她一施礼,大步走下观台,向擂台走去。
红豆望着他的背影,目中光芒,恍若绝别。
萧焰,你这一去,即刻决定我的命运,或者,也决定你自己的命运。
只是,你与李绝尘的计划不会成功,我,会有自己全新的人生。
越来越感到离别的气息了,这次是真的,那种感觉如此的强烈,我,很快就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去展开另一段陌生的人生。我心心念念,就是离开这个皇宫,离开这场阴谋,可是为何,我的眼中会有流泪的冲动,为那些不再回来的时光,为那些荣宠疼爱的假象,为往日,一去不返的那个叫萧焰的少年,也为我、那个怨恨了十多年的皇室公主……
原来,穿越过来,活过一回,并不代表成熟,也不代表真正的懂事与长大。
原来世界并无什么太大的不同,人心是这个世上最利的利器。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这些,并不是哪个时空就可以避免得了,我来到这里,只是经历不一样的故事,我不穿越到这里,现代同样会发生别样的故事。那末,又何须再念念不忘,自己是一个现代人。
一个现代人又能如何呢?古人所输给我们的,并不是智慧与阴谋啊。
眼看着萧焰走上擂台,向台下的白云舒与青木欢,道:“不知二位王爷,哪位先来?”
“当然是夜王殿下先请。”青木欢道。
白云舒微微一笑:“也好。”
一掸衣袖,飞身掠至台上,手中折扇微微一转,在胸前轻轻扇动。秋风起,吹动他雪白的衣袂,红豆坐在观赛台上远远望去,只觉看到一片白云在一棵紫色的树对方迎风飞扬一般。白云舒,他之风采,绝世无双,而萧焰,并不逊色。
“夜王殿下,请了。”萧焰向着白云舒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认真地注视着这位传说中的白国第一才子夜王,但见他只是随便往台上一站,那气度便赫然是举世无双,清雅脱俗。尽管身为一个男性,萧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见过的男女中,从没有一个人的五官组合,这般完美无缺,赏心悦目到了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欢喜亲切。特别是那双眼睛,亮如天上星辰,却并不耀眼。仿佛永远蕴含着一抹风淡云轻的微笑。
他的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这个词语“淡定从容”。
“定远王,请——”白云舒一合折扇,抱拳在胸前,向萧焰还了一礼。
即而堪堪一扇,向萧焰击去。
兰国的定远王,并非泛泛之辈,那眉宇间的英气逼人,眼中炽烈如火的桀骜不驯,以及复杂深沉的情感与矛盾,一袭紫袍裹出他挺拨的身材,这样一个人,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个绝世之才。将来,若是任由兰青两国联姻成功,共同夹攻白国,定也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
不过,那样的情况,务必要阻止。
“无论如何,迎娶兰皇最宠爱的女儿回国。”这是白皇的交待,也是圣旨。
白云舒手中扇形变幻莫测,一会儿直取萧焰心脏,一会儿是咽喉,萧焰一一闪过,反守为攻,连环数掌,拍向白云舒,这几掌掌力霸道,连空气都被激荡,擂台之上,两人衣袂飞扬,你来我往,如一白一紫两道轻烟,时而在空中交缠,时而同时落向擂台,时而退向两个极点,时而、又同时从两个极点向中心某处冲去。
“轰”然声中,双掌交击。
如同时光凝固,这双掌也凝滞在一起,久久未曾分开。
坐在观赛台上的李绝尘眉头微微一皱,而红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两缕血迹缓缓自白云舒和萧焰的嘴角同时溢出。
“夜王殿下,武功果然非凡。”
“定远王爷,亦非浪得虚名。”
二人同时撤回掌力,仍是互相凝注着对方,四只眼睛,充满着警戒之意。
“尚未分出胜负,二位可还要继续下去?”裁判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自然要继续。”白云舒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唇角之血迹。
哪知萧焰却猛地一挥手:“不用!”
不用?
一刹那间,以李绝尘为首的所有目光,齐齐注视到他的身上。
不用?你难道是要认输?
只听萧焰道:“要赢夜王,绝非易事,今天若是夜王愿意,就当你我之局为平,下面,吾与青木王爷一战,若是青木王爷能接住萧焰三招,便由你二人再行比试,若不能,便算夜王赢了,不知皇上公主及在座各位可有异议?”
“萧焰,你说什么!”一声厉叱,竟出自青木欢之口。
他满眼震惊地看着萧焰,一脸猜不透他之用意的模样。无论怎么说,他与李绝尘萧焰之间,是有盟约在其中的,萧焰此举,在他看来,实在有些让他猜不透用意了。
“莫非青木王爷连本王的三招也不敢接。”萧焰冷冷地道。
“笑话——本王何惧你的三招,便是三十招三百招又如何?”青木欢怒道:“无论多少招,本王都能接得下来,只是王爷,你究竟意欲何为?本王很是纳闷。”
“朕、也很是纳闷。”李绝尘突然也沉声开口:“萧焰,你想做什么,莫要忘了答应朕的事情。”
“臣不敢忘。”萧焰道。
李绝尘道:“既然不敢忘,那么,收回刚才的那番话罢,朕就当你没有说过,与夜王之比试,尚不算个结果,下面——”
“皇上。”萧焰转向李绝尘,道:“臣只用三招,青木王爷莫非也不敢?臣只是,并不想过多浪费时间,就算与夜王打下去又如何,他之武功深浅,本王已有所了解,一千招之内,我们二人谁想赢了另一方,都没可能,不若就让臣再一试青木王爷,若他之武功,与本王亦不相上下,便由他亲自挑战夜王,岂不更好。”
“区区三招,便能试出本王的深浅?”青木欢冷笑。
萧焰淡淡道:“三招,足矣。”
“哼。”青木欢怒极大笑:“好,三招便三招,只不过,王爷可要小心,这三招,若是伤了你,还望莫要怪罪。”
“王爷尽管出招,本王自然不会怪你。”萧焰道,又看了一眼白云舒,道:“夜王殿下可否暂且退让?”
“可以。”白云舒微笑着走下擂台。
从不与人争什么虚浮的名声权利,只有最重要的任务和事情,他才不会退让。
萧焰望着青木欢,伸掌道:“请了,青木王爷。”
“哼。”青木欢运气于掌,挟着万钧之力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风云变色,天地间顿觉逼仄无限。
显见青木欢这一掌,用了全部功力。
萧焰霍地伸手,不但接下他这一掌,反而利用左手,又拍过去一掌,青木欢见状,中途撤掌,改攻为守,攻城掠地,虽不容易,然而守,相比较来说,却轻松多了,况且萧焰说过,只要能接他三掌,便可以由他与白云舒较量。三掌,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只要萧焰这三掌轻松地拍拍,做一做样子让他赢了,然后他以精力充沛之身再去和刚受了点伤的白云舒打,那结果……
想到这儿,青木欢凝看萧焰拍向自己这一掌,果然发现其轻飘飘无力。
他忽然松了口气,萧焰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与李绝尘之盟中的重要盟友,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助自己的。
这样想着,他身形潇洒地转了个身,想要轻轻避过这一掌。
然而,当萧焰这一掌拍至身前,待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时,一股劲风已伴随着掌力霍然而至,直拍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飞了出去,如一支断了线的风筝,一直跌出擂台外的地面。
“萧焰——”
“萧焰!”
两声怒喝,一声来自被萧焰打伤的青木欢,一声,却是来自观赛台上的李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