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绯并不知道李绝尘派人把那具尸骨弄到了哪儿,不过红豆相信,巫过一定有办法找到尸骨的。滴血认亲是她灵机一动想到的办法,至于靠不靠谱,并没有多少把握。
巫过一直深夜才回到浣雪宫,好在洛姑姑这些天的心里全是惊澜,似无瑕理会其他事情,也并不太关注这下新进浣雪宫的侍卫。
滴血认亲的结果是否,血,根本滴不进去。
不是巫荣的尸骨,那是谁的尸骨?
看来十五年前,死在浣雪宫里的人,并不只巫荣一个。
只是李绝尘杀了这人,把他的尸体埋在宫墙下,毒死巫荣后,又把他的尸体弄到哪儿了?
红豆想不明白,巫过却是不死心。
他从回来后,便找到铁锹沿着宫墙继续挖了下去,那架势颇有将整个浣雪宫掘地三尺的样子,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宫中花木司的太监安总管来问红豆要种些什么花木时,巫过整个人已变成了个泥人,浑身泥泞,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安总管,别惊讶,本公主特不喜欢禁军营的人,谁叫他没跟个好主子呢。”红豆摆出一副故意罚杨过的模样。再加上这几天,宫中人皆已知她闹过禁军营,安总管立即便识趣地没再多看宫墙下挥锹如雨的巫过。转而问道:“不知公主想种些什么花木?”
“白色珠兰花。”红豆顺口道。
也许是那第一眼的惊艳,也许是潜意识中的故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白色珠兰花。
原以为种几株珠兰在自己宫中,是很轻易的事情,没想到,安总管竟大吃了一惊。
他呆呆望着红豆,道:“公主要种什么?白色珠兰花?老奴莫非是听错了?”
红豆道:“你没有听错,本宫确实要种白色珠兰花树,你快帮本宫弄几棵上好的树苗。”
安总管脸上的震惊,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他望着红豆,突然跪了下来:“公主,可否另选一种花木。”
“不可。”红豆固执地道。
安总管一楞,叩首在地,不敢抬头,颤声道:“可是,白色珠兰并无树苗。”
“没有树苗?”红豆大觉惊奇:“珠兰苑中不是种了那么多株么。”
安总管道:“整个兰国,只此十八株。或者可以说,整个大古,只此十八株,况此树从不结果,所以无有树种,插枝栽培也无用处,无一本书中有关于此树的记载。”
红豆愣住了:“怎么可能呢,这十八株是怎么长起来的?”
安总管道:“老奴也不知,听说是先祖皇帝德行感动上天,是以苑中突生奇木,因所开之花与花期皆和珠兰相似,所以宫中人人又叫它白色珠兰花,而其实在最早的时候,这十八棵树叫做玉树。”
玉树?红豆没有一丝印象。
从小到大,她都未曾出过皇宫一步,原以为很平常的花,却原来是绝版。
看来,十五年的感觉并不真实,有些事,始终只是局部现象,只有放远了眼光,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不能种白色珠兰,安总管提议种上普通珠兰中最好的血色兰品种,红豆同意了,因之浣雪宫中刚挖完桃树,又开始从各处移植成株的珠兰树过来,红豆借口现在的宫中太吵太乱,和李绝尘说要去望风居小住几天,李绝尘也没反对,答应了她。
望风居离珠兰苑,只有数墙相隔,有时候夜深人静,那边若吹笛子,这边隐隐就会听到。
这几天,裴怀和李绝尘无论怎么安排,刺客也不现身,这情况持续的,连他们都有些怀疑,刺客是不是已经出宫去了?只有红豆知道,巫过那天在浣雪宫挖了一整天,也再没发现其他尸骨,似是极为不甘心,况经过了几天的思考,他也似逐渐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先弄清哥哥的死因才是关键,至于李绝尘,只要他还留在皇宫,总会有机会的。
红豆搬到望风居,只有洛姑姑猜出她的心思。
不过洛姑姑也没多说什么,因为她也离惊澜又近了许多。
小绯倒是心事忡忡地告诉红豆,最近萧夫人经常和金池公主走在一起,她们一起赏花喝茶,金池还特意给萧夫人送了许多名贵礼物,最后提醒红豆“公主,萧夫人可是定远王的母亲,上次你怎么把她弄哭了。”敢情这小丫头,还记着上次萧夫人来浣雪宫一事。
红豆当然也记着萧夫人,只是近来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根本无暇去理会其他。
如今听小绯一说,她凝神想了一会儿,方喃喃道:“她老人家根本不懂的人心险恶,怎么就培养教育出了萧焰地般厉害的儿子,我呀,好生想不通。”话音一转,沉重道:“不过这皇宫,实在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就算不为了我和萧焰的日后着想,就是**里的这一群人,也着实让人心烦。”
“公主,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小绯煞是了解地问道。
红豆走出房,望着珠兰苑的方向,悠悠地道:“什么主意?什么主意也没有,现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马上要用午膳了。”小绯也瞅了瞅外面,她心中想的是,怎么还不见人送膳食过来?
自从搬来望风居,红豆身边只留了小绯巫过和洛姑姑,其他宫女太监,皆在浣雪宫侯命,这里的一天三顿膳食,皆由宫人从御膳房里做好了送来。
“姑姑呢?”红豆问。
小绯道:“可能,或者去了珠兰苑。”
洛姑姑是惊澜姐姐一事,小绯也知道了。
“过儿呢?”红豆又问。
小绯又道:“可能,或者,又四处自己溜达去了。”
红豆道:‘我们走。”
小绯一楞:“走,去哪儿?”
“去见那个神仙一般的人。”红豆嘻嘻笑着。
珠兰苑的院门,紧紧闭着。
小绯上前敲了半晌,也无人应声。
终于,小绯也怒了,她大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红豆公主在此,再不开门,我们、我们就闯进去了!”
里面终于有人“噗哧”一声笑了,他道:“你们莫非是强盗?竟要‘闯进来’,不过嘛,就算你们‘闯进来’也不能开门。”
是阿哲的声音。
既然阿哲在,想必惊澜,也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