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赛场热火朝天,人声鼎沸,鸡声跌宕。
璃楉用一两银子买了只全身乌黑的斗鸡,在旁等候着上场。少年也站在对面,两人互瞪一眼,各自低哼一声,撇过头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下场比试的竟是璃楉和少年。
两只鸡斗得难分难解,势不两立。尖喙如鹰嘴,激烈地互相啄咬。红羽斗鸡扑翅飞起,一口啄住黑羽斗鸡的冠。黑羽斗鸡不甘示弱,狠狠甩头,挣脱出来。它腾空而起,以后爪猛力劈击对手,连续三个回合下来,红羽斗鸡落败而逃。
少年急得直挠头,璃楉拊掌哈哈大笑,走进去,抱起自己的鸡,得意的飘了少年一眼,“二十两的斗鸡也不过如此嘛。”
正说着,雄鸡狠狠的啄了一下她的手,挣脱着跳了下来,继续追赶败阵的红羽斗鸡,看来像主人一样,不肯善罢甘休。
璃楉痛得直甩手,少年哈哈大笑,脸上尽是嘲弄之色,“什么样的人挑什么样的鸡!”
璃楉怒嗔了他一眼,也不去追鸡,只高声叫道:“大家看看,我的黑羽将军斗志昂扬,定然百战百胜,五两银子转让,要的速速掏钱去捉鸡。”
话音刚落,便有人掏出了银子。斗鸡,赢一场能赚二两银,加上卖鸡的钱,璃楉的钱袋又鼓鼓的了。她走到少年跟前,抛了抛银袋,也学着他之前的模样自言自语着,只是声音拔的更高,“一两买来的鸡赚了六两,值了!”
少年怒然拂袖,“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小人也比纨绔子弟强!”璃楉潇然一甩头,昂首阔步的走了。
到酒楼饱餐一顿之后,又到各小铺小贩处转悠了几圈,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便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行到一小巷,天气突然大变,乌云滚滚而来,一阵雷鸣电闪之后,雨珠点点落下,眼看就要成瓢泼之势。
小巷两边均是灰色砖墙,并无避雨之处,只巷口有个小贩,搭得顶棚可暂时避雨。
璃楉拔腿飞奔过去,另一头也有个人冲了过来。小贩正急匆匆的收着摊。
“有伞么?”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不卖伞,不过自己倒有一把,如果二位想要,也可以卖,只要价钱合适。”小贩还挺会做生意。
“我要!”
二人同时说着,扭转头望着对方,随后大吃一惊齐声高呼,“怎么又是你!”
这时小贩插过话来,“我只有一把伞,如果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看来这家伙想借机敲上一笔。
璃楉心里估摸着,一把伞最多值五文钱,于是她掏了双倍,“给你十文,卖给我。”
少年不甘示弱,“五十文。”
璃楉手里仅剩一两银子了,对方的口袋却是深不可测,她有些底气不足,“六......六十文。”
少年冷笑一声,伸出两指,“二两!”
璃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予以理会。
少年撑开伞,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小贩望着沮丧的璃楉,眼珠子骨碌一转,“我虽然没有伞了,不过小哥若是将手中六十文给我,我可以迟一会收摊,让小哥暂时避避雨。”
落汤鸡的滋味可不好受!璃楉无奈,只能得点头,她掏出六十文钱,正欲递与小贩,却被一只大手截了回来。
“本公子今日大发善心,与你共用一把伞。”说话的正是那少年。
猫哭耗子,假慈悲!璃楉悻悻的撇过头去,“不用你管。”
少年挑了挑眉,“是乖乖留下被人宰,还是跟我走,你可掂量好了!”他瞟了小贩一眼,“这种人可靠不住,没准待会雨下大了,再宰你一顿也未可知。”
璃楉嘟了嘟嘴,“我怎知你不会半路宰我!”
“君子坦荡荡,从不趁人之危!”
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滑稽,璃楉觉着这家伙虽古怪,倒也不像是坏人,于是上前两步,走到少年伞下,“那就多谢兄台了。”
伞并不大,二人走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璃楉想到自己是女儿身,又是“有夫之妇”,尽量与少年保持距离。
雨水飘打着碎发,沿着发梢滑落下来,璃楉举起袖子,拭了拭脸。这时,少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成大花脸了哦!”
璃楉怔了下,方想起自己用墨汁在脸上点了几颗黑痣,这会和着水,定然化开了。她忙又举袖擦拭着。
“越抹越花,我帮你。”少年极为热心的抬起袖子伸过来,璃楉慌忙撇过头,“不用,不用。”
“一个大男人,干嘛扭扭捏捏的!”少年嘟囔着,袖子肆无忌惮的在小脸上一阵乱抹。突然,乌黑的星眸凝了一刹,双颊微微泛了红,他放下握袖的手,扭过头去,“你......你还是自己擦好了。”
璃楉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都说不用你帮了。”抬眼时,却见伞尽向自己这旁偏来,雨水淋湿了少年的衣衫。“伞撑好,你的衣服都打湿了。”她提醒到。
“我......我身体壮,不怕淋雨,你......你比较瘦弱,理该多挡一些。”少年有些语无伦次。
真是古怪!璃楉笑了笑,语中满含调侃之意,“兄台为何突然大发善心啊?”
少年嬉笑而不语。
走过小巷,前方有一茶楼,少年指着茶楼道:“雨越来越大了,不如先进去避一避吧?”
璃楉点了点头。
茶楼里坐满了人,估计大部分都是来避雨的。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小二忙过来招呼,“我们店里有铁观音,成年普洱,西湖龙井,云山毛尖,二位想来喝什么?”
“西湖龙井。”两抹话音刚落,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看来,我和兄台总能想到一处!”璃楉笑道。
“或许就是缘分!”少年眸中星光闪烁,“不是有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么?”说完,他自我介绍,“我叫万潇羽,你呢?”
璃楉听到“万”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对这姓氏有些敏感,眼珠子转了转,回道:“我叫虎子。”
少年眨了眨眼,一抹狡黠的神彩悄然划过黑眸,“你长的斯斯文文的,和名字一点都不搭配。”
璃楉有些窘,编幌子的舌头打了结,“父......父母起的,没办法。”
这时,小二送来茶和点心,万潇羽端起盏,“我以茶代酒敬贤弟,适才口角上多有冒犯,望贤弟不要见怪。”
璃楉笑着举盏,“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说说笑笑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楼外终于雨霁初晴。万潇羽付了银子,二人起身正要离开,忽有一男子从璃楉身旁擦肩而过,但未走两步,便被万潇羽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