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何,我虽然不了解情况,不过,洛寒说得有道理。这个‘男’字不放没有任何问题,放上去确实画蛇添足,容易让人反感……”
“许科长,我们遇到过好几次名字排序错误或者名字写错出了问题,还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
“对了,老何,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许祖源朝着坐在小皮凳子上换鞋子准备出门去店里的邬兰兰摆手,示意她听着。
“老许,不说麻烦不麻烦的。什么事?你说。”
“呵呵~~洛寒说找诸葛佳悦,我叫她先找你,正好我顺便说一下。这个……六十周年大庆,有些单位会有广告需求,我帮你留意……另外啊,我爱人不是做食品嘛,生意不好做,你看看中秋和国庆给员工发福利的时候,能不能考虑帮我爱人销点货。……”
许祖源看到邬兰兰朝着他比划,就接着说,“月饼反正是要发的,另外,你看看,能再发点干果更好。她那儿有些地方特色的干果,精包装的,很不错的……中秋是十月三号,正好赶上和国庆一道,员工回家……老何,你在听吗?”
“我在听我在听,好的,没问题。就算我们自己不发,也要送客户。你报个价格和种类,我向马经理请示下。老许,你放心。那个……我得赶紧处理这个男不男的事,先这样好吧?好好好……”
何文华纵然是心急火燎,还是耐着性子听许祖源说了,这头挂了许祖源的电话,那头就拨了诸葛佳悦的手机。
……
接到何文华电话的时候,诸葛佳悦还躺在床上。她有个特点,一般都是早晨六点钟不到的时候就醒了,然后喝喝茶看看电脑吃点什么就又上床躺着,一直躺到不得不起床的时间。
早起这个习惯是她读戏曲学校的时候,因为要天天练功而养成的。练功回来再睡个回笼觉,会睡得很香。后来,这练功的时间就被慵懒给取代了。
她摊手摊脚地平躺在床上,听着手机在她耳边歌唱着,就是不接。等到手机铃声第二次再响起,她才拿了起来——
“诸葛助理,不好意思,休息天还打扰你。”
听到何文华的声音,诸葛佳悦有点奇怪。公司里除了马鸣凤其他的人很少打她的手机,有什么事儿一般都通过马鸣凤转。虽然她平易近人,但大家都对她尊敬有加,没什么非要找她的事儿不会叨扰她。说起来她是马鸣凤的助理,在大家的心目中,倒不如说马鸣凤是她的助理还差不离。
诸葛佳悦坐了起来。
“何主任,您客气了。什么事儿请尽管说。”
……
听了何文华转述的洛寒的建议,诸葛佳悦马上给出版社那边的编辑部主任虹姐打了电话。
……
“呵呵~~简介嘛,有这个字很正常,论文集的简介就都有这个字。可是文集都没有,照片下面放这个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虹姐,就是说啊,可是简介是院长的助手徐老师提供的……”
“哼~是徐老师提供的出现这个字就特别正常了。这个徐老师是院长带的博士,他自己有一本论文集要出,论文集的简介是做在封底上的,不带配照片,当然少不了这个字。诸葛,他的书好像出版日子排在蛮前面的,你上心点儿。”
诸葛佳悦释然,忙应承:“我知道了。会上心的。”
“诸葛,你是不知道,其他的作者就算是看到照片下有这么个字反感,也不过只是不舒服罢了。院长就不一样了,他那个独子是学舞蹈的,是个舞痴,那真是个舞蹈天才。可是,他痴过头了,好好的一男孩子,就是一心想学金星——你应该知道,就是那个变性的舞蹈家金星。闹得外面传言院长的儿子是易性癖。……”
诸葛佳悦点头,她当然知道金星,文艺界没人不知道。做男人的时候成就还马虎,做了女人不仅嫁了人还领养了孩子,舞蹈更是跳得是比女人还女人。是够让人羡慕的。
虹姐还在继续说:“院长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特敏感,放这么个字,你是想招他不高兴啊?他一不高兴,不要说你们吃不了,我们出版社的头头也要有麻烦了。”
对方停了停又说:“如果这个系列套书还是我们做,这个字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这套文集我们已经印刷了五本了,我记得论文集和文集都给了你一本作样书的。你看看,文集那本简介里肯定没有什么‘男’字‘女’字。问题出在徐老师直接把简介发给你了,如果发给我们……”
这个虹姐!可以听出来,虹姐那头有些儿不爽。人家编辑部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工作,你半道接走人家的活,一接手就出问题,还白痴地去问人家,倒好像是人家有责任事先和你说个清楚明白似的。
虹姐最后开了一句“玩笑”:“诸葛,你也太急了,这本书我们都排版好了,就让我们做完了拿了这本的编辑费用也是理所当然的。副社长说让我都交给你,我就这么移交了,我这儿的编辑很不舒服呢!呵呵~~别当真啊!你就当我开玩笑。”
诸葛佳悦连忙说:“说得是啊!拿得是太急了。虹姐你放心,我把这本书的编辑费直接打给你。这以后有什么事儿,还请你多支持啊!”
和虹姐客客气气地道了别,诸葛佳悦拨了陈波的电话。
……
诸葛佳悦和陈波通电话的时候,李纳正在印刷厂对菲林。
昨晚林翘楚和李纳到了打印店,正好是小个子男人大李当班。深更半夜见到林翘楚这位老主顾,大李殷勤有加,不管别人是不是手里有活儿在忙,封面归封面打印内页归内页打印马上交待了下去。
“楚楚,你们休息一会儿,两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林翘楚这两个多小时几乎和李纳形影不离,一对儿坐在沙发上共同翻看一本杂志,粘乎得像牛皮糖,惹得大李不晓得瞄了她几眼。
“楚楚,这小白脸喜欢你?”李纳手里翻着杂志,头也不抬,和林翘楚私语。他自然而然就改口了,不叫小林叫楚楚了。
“癞蛤蟆呢!他看得上我,我能看上他?”林翘楚扁扁嘴巴。
“那你一进来就那个嗲样?‘大李~’叫得我起鸡皮疙瘩,我还以为你们……”
“人家这还不是为了工作嘛。”林翘楚用胳膊轻轻地撞了李纳的腰。
“你为了工作就会这样,那为了……”李纳打住了。
“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呀?你说!”林翘楚一张粉脸儿伸到他眼前,不依不饶,李纳受不了要讨饶了,闭了嘴门不敢再调情。
“老衲,你看啊,这个大李身材长相年龄和洛寒很般配呢!他还没有女朋友,要不,我当一回媒婆赚一对猪脚吃吃?”
“瞎话!大李和洛寒……”林翘楚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就在李纳的鼻子尖,李纳恍惚了,要说的话儿又打住了。
这男人和女人啊,还有什么比肌肤相亲更能拉近彼此间距离的呢?刚才一路搂着过来的,李纳已经给搂迷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葡萄架下的一只男狐狸,吃不到林翘楚这颗紫葡萄只好说她酸了。
可是李纳还是不肯附和说大李和洛寒般配,在他心里,洛寒是一颗玛瑙葡萄。
“你等着我哦~~”
林翘楚想到做到,站起身子拍了一下李纳的肩膀,扭动着腰肢风情地走向前台,去说媒了。
“你这像是去给人说媒啊?感觉像是……”李纳心里在嘀咕,也没敢把下半句嘀咕出来。
……
打好了样书,李纳主动提出送林翘楚回家。林翘楚说前面不远有夜店,请李纳吃葱煎包,李纳说“好的”,跨在电动车上等林翘楚贴上来。
静寂的夜晚,骑着电动车带着美人钻巷子,多少有点慌兮兮的,别有一番浪漫的情趣。
吃煎包的时候,林翘楚把好几只包子里的肉馅挖出来喂给了李纳,喂得李纳感觉自己像是她的宠物。
“你自己吃!这么瘦,还减什么肥?”李纳说。
“不是减肥啦,我是当早饭吃涅,吃多了怕到了早上还没消化。有小肚子,穿裙子不好看。回家洗了澡,我想早点儿过去先做个头发……”
“这都已经是早上了,回去好好地睡个懒觉吧!做什么头发,约会啊?”
“切!睡什么大头觉啊?!我早上十点钟要在时装街和宫少拍广告,化个妆也要两小时呢!”
李纳的腰顿时塌了,肩膀也耸不住了,直想掐自己大腿——李纳啊,过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定力啊!?她林翘楚一心要攀龙枝嫁人家宫少呢!这颗葡萄就算不酸也不是你嘴里的啊!
“呸呸呸”,李纳说,“这肉里好像有砂子”。
……
送了林翘楚到小区门口,天才放亮,李纳不管三七二十一拨打了快递业务员的电话。编辑部整天有快件要寄,连快递费用都是月结的,他和快递员熟悉得不得了。
……
“有人的,夜里十点发车的,早上第一班八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你去好了,从月河路那家肯德基旁边拐进去,看到有仓库的围墙再拐进去就是了。你辛苦了,要你自己送。”
对方凌晨被李纳从睡梦中吵醒也不能发火,这让李纳有点内疚又感觉痛快——虐人就是爽。
办好了急件快递手续,确信无需他守望着发车,李纳往印刷厂赶。
天已大亮。李纳骑着电动车奔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阳光明晃晃的又加上几乎彻夜未眠,感觉头晕目眩,睁不开眼睛。
……
陈波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纳正举着片子眯着眼睛在片子上找空格,脑袋发沉控制不住要打瞌冲,额头好几回都差一点没磕在桌角上。
印刷前一般是要先出片子(菲林)的。像音乐文集这种有冷僻字的书籍,常常会跳字。在李纳出门这大半夜,片子发排出来印刷厂工人一页页检查过了,封面勒口上的两个繁体字跳没了(应该有文字的地方没有文字),内页竟然有十几张发现了跳字。李纳回来的时候工人告诉他这十几张片子是重新发排的,刚检查过了。李纳不放心啊,把六百多张片子在他面前码成几垛,再检查一遍。
也幸亏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拖延了时间,陈波电话里第一句话就问有没有印刷,李纳说还没有,电话那一头的陈波不听李纳的解释就连声说:“还没印?好好好,没印就好,没印就好……老衲,你守在那儿哪儿也别去!”
李纳没说上一个字,陈波那头电话挂了。
“****你奶奶个蛋蛋!”
李纳嘴里竟然冒出句陈波的口头禅,摔了手里的片子转身把沙发上的东西胡乱扒拉扒拉,倒沙发上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