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姬微眯着眼眸,樱花般的嘴角牵扯出一抹神秘的笑,冷冷的看着他,看到他即将迈出潇湘馆时漫不经心的道了句:“据说昨晚石公子的好友虢公子被一个小女鬼锁了命了,如今正躺在棺材里呢!石公子今天不过去悼念一下吗?”
石言玉一愣,转身回来道:“你在放什么狗屁?”
“石公子何不去司马府一看究竟呢?”萱姬顿了顿道:“哦!听说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鬼,石公子要不要回忆下有没有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女孩呢!”
只见石言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米粒状的细汗已经冒了出来。
昨晚他纵酒好色大醉了一场,今天下午才睡醒,醒来就把身边的两个光溜溜的女子推下了床,惺忪着醉眼,随便穿了件衣服便直接来到了这潇湘馆找寻兰姑娘,不想莫名的被这白衣小子揍了一顿,消息现在还处于完全闭塞的状态。
石言玉声音已经有些发抖道:“你说的…是真的?!”
萱姬上前一步佯惊道:“石公子真见过那个小女孩?”
石言玉的脸色已经开始一阵青一阵白。
萱姬抿嘴一笑,淡淡道:“真真假假,石公子随便找个人来问,不就知道了,现在怕是满永陵城都要传遍了?”
石言玉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但还是强装着一甩他那破烂的衣袖,带着他那些残兵败将匆匆离去。步伐太慌张,走到潇湘馆的大门时,被门槛给狠狠的绊了一脚,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潇湘馆内,一片掩鼻娇笑声。
在潇湘馆的最东侧,楼顶的阁台上,是潇湘所有位置的最佳位置,这里前面可以看到潇湘馆院中所有佳客,后面则可以看到潇湘馆后院的荷叶田田,而现在这个阁台上正有个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个着淡黄色上绣青竹的锻面袍子,腰系白玉带,腰上戴着块温润玉珏的男子,头发如瀑却简单的用着一个淡黄色束发带一丝不乱束着。手中是一把折扇,扇子很普通,普通的就像是大街上可以任意买到的一般,不一般的,是那扇子上的一首诗,那是当代鸿儒南杨子亲笔所写的《西蜀赋》,其价值,不可估。
此刻阁楼上的这位儒雅的书生嘴角淡淡的挂着一抹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位白衣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萱姬姑娘。
一直在白衣公子怀里的寻兰这时走到萱姬身边道:“姐姐,潇湘馆自开业以来,一直以和为贵,周旋于各大王公贵族之间,今日冷言于他,真的好嘛?毕竟他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卿大人,万一......!”
萱姬冷笑道:“这龟儿子早晚是石伯清老大人的一个祸害,石伯清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草包儿子。”
“想不明白吗?你知道什么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白衣公子潇洒的一挥折扇,走到他们面前道。
萱姬这时才算是看清了他的脸,眉毛是特意画了个剑眉,掩饰着拂云眉的清秀,剪水眸子顾盼婉转,粉嫩的脸颊简直就可以挤出水来,乌发虽然用束发带盘了起来,但丝丝发根能够看出很柔顺,身段柔软,静立而观,简直就像是摇曳于风中的白兰花。
萱姬对他的一番审视,显然让她有些局促了,萱姬一笑,开口道:“姑娘是哪里人,听口音,并非永陵人士。”
白衣公子一愣,随即低头一笑道:“萱姬姑娘好眼力,我是南国人士,奉家父之命前来姑母家做客,为了出门方便,所以......”
萱姬寻兰相视一笑道:“姑娘的担心是对的,这永陵城虽然一片繁华,但纨绔之徒还是有的,比如刚才走的那位。”瞥眼的刹那,那白衣姑娘的耳朵着实让萱姬兴趣十足,盯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目光一笑道:“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一扬下巴道:“姜白依。”
萱姬刚想出言再问她些什么,但姜白依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向她执一礼道:“我该回去了,回去晚了姑母该担心了,告辞!”
萱姬回神点头微笑回礼:“姑娘好走。”
寻兰走到萱姬跟前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知道石言玉的所近之人的人,看来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娘也并不简单!”
萱姬则眉毛一挑:“自然是不简单的,看来那贝阙珠楼的楚王宫要不安宁了”。
寻兰微微一笑:“哦?那姐姐是要做那看戏之人,还是演戏之人呢?”
萱姬瞥了她一眼,悠悠道:“你我都做不了主,等公子爷来信吧!”
寻兰轻嗤一声:“姐姐的度量可真是越发的小了。”
萱姬懒得再理她,转身去了后花园。
能够让石言玉去亲近的,只要是在这永陵城常年呆着的,就没人不知晓!
这楚丘大地也只有那四个人会让石言玉去主动巴结,太子萧子桓,威王萧子州,翌王萧子翌,陵王......萧子陵。
而与他特别亲近的,却只有萧子州。
太子萧子桓与翌王萧宇翌同为戴妃所生,但因戴妃与陈贵妃乃陈国公主,且又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关系,陈贵妃一直无子,生下萧子翌之后,戴妃便慷慨的将萧子桓过给陈贵妃抚养。
其中缘由,怕是也只有掌管司宫的苏湮是最清楚了,不过显然,深宫如海,秦萱姬她们对宫闱的勾心斗角们毫无兴趣。
萧子桓如今已是太子,八岁便被封为太子,如今已近而立之年,但萧帝健在,他只能眼巴巴的等着萧帝一命呜呼,他才能摆脱这太子生涯,掌握到真正的实权。奈何为人偏偏又懦弱胆小,不善权术,能在后宫这样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一方面是陈贵妃的庇佑,另一方面则不得不说是他的运气了。
而萧子翌,是萧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也就是萧子桓的同胞弟弟,今年才十五岁,为人洒脱爽朗,武功非常之高强,小小年纪,便已有着风流少年的才气,可以说是个文武全才的主,不过他倒不是不善权术,而是不喜权术,常年的在外飘荡,让他结识了不少江湖人。而萱姬,就是他结识的江湖人中的其中一位。
至于萧子州,他的母亲本来只是王后身前的一个侍女,但却是个不安分的主,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趁皇后去拜香求佛的空档,不知道使了什么宫闱手段得到了萧帝的临幸。因着帐围功夫实在了得,让已近花甲之年的皇帝每次在她的帐内却仍旧有着年轻壮年的激情,已经二十多年了,殿前妩媚妖娆的丹美人,竟然仍能够圣宠不衰,可见其手段的厉害,一路从卑贱的奴婢升到了圣宠不衰的丹美人。因着其子萧宇州崇尚武力,骁勇威武,更是深得皇帝的欢心,一度想让那丹美人再晋一级为妃,毕竟身份太过低微卑贱,难以服众。除非,公子州能够有显赫的战绩。
至于萧子凌,母亲是雪妃,是东极小国公主,身份比不上王后和陈贵妃来的显赫,再因着性格寡淡娴静,但姿容绝美,像南国那个盛产美女的地方,姜皇后那般艳绝楚丘,在雪妃面前都要稍稍逊色一筹,可见当年皇帝对她,可以说是像捧着天下的月亮一般捧着她。冷浸溶溶月,那份冰冷让皇帝对她更多的是远观,而非亵玩。在萧宇凌十二岁的时候,雪妃薨了,对外称是暴毙。因着萧宇凌跟他母妃有着一样的气性,皇帝对他也就不冷不淡了,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冷落他,再或者是--讨厌他。
而石言玉这个纨绔子弟,能让他放下身段亲近的,就这四位公子而言,只有公子州。本来按理来说应该是太子才对的。但太子之位能够保全二十多年不倒,萧子桓不是不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也不是不懂得一些宫中手段的。身为长子正统的他,又几乎没犯什么过大的错,所以上卿石伯清老大人以及几个朝廷元老们,一直以来也还都还是护着他的。至于石言玉,倒是想通过父亲巴结太子殿下,然而太子却是个视才如宝的人,石言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坨屎,所以自然也就成不了太子的心腹。
所谓得臭气相投,大概说的就是公子州与那石言玉那样的吧!
公子州,后宫只有一个丹美人一个人的势力,前朝却是一点势力都没有,或许,对于萱姬而言,实在是不足为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