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穆绾卿在偏殿刚稍事休息,前殿执事太监高声通报,皇上贴身内侍王公公奉旨来了。
绾卿进正殿,王公公双手捧着皇后印鉴,也不方便施礼,满面笑容的迎上来说:“皇上命奴才传旨。**一切事物从今儿起由皇后打理,特授金印册宝”。
“公公辛苦了”绾卿对着金印拜了拜接过。
王公公传完旨离去,看着手里金册金印绾卿心里苦笑,回宫这两日与皇上未见一面,皇帝萧毅未踏入坤宁宫半步,绾卿心里明白迎自己回宫皇帝只是迫于形势,并未真心。
绾卿前面要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没有尽头。
这时,雁翎进来说:“内宫总管夏公公求见”,绾卿命传。
不一会,夏公公弓着身子进了大殿,绾卿已端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
“参见皇后娘娘,奴才把**账目拿来了,请皇后娘娘过目”,边说边有小太监把账本抬上来。
“放着吧,本宫回头得空再看”,绾卿挥挥手示意拿下去。
“夏公公,本宫有一件事情,御膳房太监小德子,本宫想要到坤宁宫来。”
“在**这地皇后娘娘说了算,您想要什么谁敢说个不字,奴才这就去办。”夏公公诚惶诚恐答应着,急忙下去安排。
穆绾卿在冷宫时,平时无人光顾,只是每月御膳房小太监小德子送些柴米油盐,每次绾卿都赏些银钱,虽然不很宽裕,时间久了,慢慢熟悉了。
小德子多方照顾,绾卿在宫里惦记老父亲,每每让小德子打探宫外消息,每逢节日小德子都偷着弄些酒肉新鲜菜蔬,患难见真情。
夏公公去的当口,绾卿起身进到侧殿,在朝南的炕上坐下,青枚拿过一个绽青色的鸳鸯枕放在绾卿身后倚着。
不一会,夏公公领着小德子走了进来,小德子在皇后面前跪下,夏公公垂首待立。
“夏公公,御膳房的空阙你着人顶吧,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娘娘有事再传唤奴才,老奴告退了”,夏公公看了一眼跪着的小德子,心说:算你小子走运,就退下去了。
“小德子给皇后娘娘磕头”,小德子向上磕了几个响头。
“免礼,起来吧。”绾卿看到小德子心里也很高兴。
小德子起身立一旁兴奋的说“娘娘苦尽甘来,奴才就说娘娘您宅心仁厚,老天长眼,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绾卿微笑着说:“这里没有外人,坐吧,不用拘礼,还同在冷宫时一样,我这有上好的茶叶”,又唤雁翎:“把前儿内务府送来的六安茶给德公公沏上一壶”。
雁翎乐呵呵地到里间,从多宝屉盒里拿了一包茶,另找了一个铜吊茶壶,浓浓的俨上,这里青枚紧着搬来一个矮凳,小德子再三谢坐,青枚笑说:“皇后赐坐,你就坐吧,这会子外人不会来”。
小德子见说,也就不好在推让,但也不敢大模大样地坐,只侧身搭了边,雁翎把沏好茶端了上去,放在靠北窗根的长条桌上,倒了一杯,端给小德子说:“德公公请用吧,别人来了我们娘娘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小德子受宠若惊,站起身接过:“不敢劳雁姐姐”。
绾卿命青枚带其他人等退到外厢,只留雁翎、李妈妈在身旁,看殿内人已退尽,方说:“我等刚回**,什么都不熟悉,可信的只有你一人,你把宫里情况详细说给我听”,小德子看绾卿贵为皇后,仍能平等地待他,不像宫里有些人,刚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很是感动,就喝了一口茶,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嗓子说:“现儿今**中位分最高是祥贵妃、康贵妃,祥贵妃育大皇子启臻,年方10岁,只是可惜了的,有些愚钝,康贵妃育二皇子启睿,年方8岁,康贵妃母子不为皇上所喜,二位娘娘系当今圣上未登基做永安王时与前皇后沈碧君一起选入王府为侧妃”。
小德子喘了一口气,押了一口茶,又接着说:“现今**最得宠的是德妃葛月姣,其次是兰美人,祥贵妃待人温和,为阖宫上下称道,康贵妃性情有些冷漠,平日深居简出,与嫔妃之间绝少往来,淑妃娘娘乃圣慈太后亲侄女,皇上表妹,但皇上不是很喜欢,只是碍于太后面上,三两个月去一趟淑妃宫中,敷衍了事,昭仪楚娉也有宠,只略逊于德妃、兰美人,郭懿妃出身将门,满门忠烈。为人性格直爽,深得皇上信任,有一个女儿,年五岁,皇上很钟爱,沈修仪有一女年三岁,薛宝林有一子年方三岁,另皇上还有二子为低等宫妃所生……”,小德子一股脑把平常宫中所闻自己所能知道的一一道来。
说了这许多,李嬷嬷、雁翎听了直咋舌,妻才刚刚到任,已经有一帮子妾等在那里,还有这许多的子女,这日后,怎么相处,方可保相安无事。
二月十五
是各宫妃嫔来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洗漱完毕,雁翎拿来节日或大典穿的大红金丝绣凤宫锻皇后朝服,青枚端来后冠,替绾卿换上。
青枚是一根筋,直肠子,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说:“皇后娘娘还是平日里的装扮秀美,十分人才,减了七分”
绾卿眼角扫了一下青枚,示意不要说下去。青枚吐了吐舌头,
菱花铜镜里的绾卿,穿着即庄重又累赘的皇后朝服,原本修长的身材显得有些臃肿。
头戴的凤冠正中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百余颗红、蓝宝石点缀赤金其中,九支金鳯凰展翅欲飞,口中各衔着垂下一串串细小珍珠,形成一排流苏挡住前额。半遮住原本清秀的面孔。是如青枚所说。
小德子进门来通禀:“皇后娘娘,各宫娘娘已在大殿等候”。
绾卿在靠西面墙的立式紫檀镂雕试衣镜前照了照,看冠带整齐,方在雁翎、青枚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正殿。
所有妃嫔分两排垂首待立,冯姑姑带领坤宁宫的宫女、太监在廊下侍候。
坐在高高的金漆蟠龙宝座上,众妃嫔开始一一出列大礼叩拜。
“祥贵妃娘娘、康贵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行礼”小太监尖声唱道。
绾卿只见祥贵妃端庄秀丽,举止高贵大方,康贵妃美艳动人,恐**不多见。二人皆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年龄稍长,入宫时间最长。
“贤妃娘娘、淑妃娘娘、懿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行礼”,小太监又尖声唱道。
按大晋宫例贵妃下设妃,四妃有德妃葛月姣、贤妃黄仪雅、淑妃黎清莹、懿妃郭凤英。四妃只德妃未到。
绾卿举目望去,贤妃黄仪雅容貌清丽,举止文雅,淡若三春之菊,淑妃黎清莹姿容很平常,只是中上之姿,懿妃郭凤英细眉微挑,杏眼明眸,一身英气。
紧接着九嫔为首昭仪楚娉带领着丽昭媛,沈修仪,王修容,穆充仪,何充容,瑜充媛,黄婕妤,赵婕妤,宁婕妤,并兰美人,薛宝林等一一叩拜。
这一波的妃子,绾卿只着意地端详昭仪楚娉,真是人如其名,风姿楚楚,一双美目,顾盼神飞,转而看兰美人,婉转婀娜,双眼细长,尽显妩媚。
绾卿随意瞥了一眼下其她妃嫔皆是绝色美人,春兰秋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大家才礼毕归座。
绾卿心下想:“这许多的妃嫔最为出众的乃康贵妃和贤妃,康贵妃还有一子,但听小德子和冯姑姑说二人都不得宠,而且比一般的妃嫔还要受冷落,想里面一定有人所不知的原由,是什么那?昭仪楚娉一眼就可看出此人心思灵动,乃乖巧之人,兰美人只是一个小家碧玉不足为虑”。
转而又想:“这些美人在民间难得一见,怎么都齐聚宫中,终究是皇权至高无上。
“启奏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身体不适告假,林美人身体不便告假”,夏公公拉着长音尖声奏道,打断了绾卿的思绪。
众人都低头静默无言,心里各打着自己的算盘,有的人想皇后刚回**,德妃就称病不来,显然是给皇后一个下马威,让皇后难看,这回看皇后怎么收场。
也有的人心存着见缝插针,挑起事端的心态想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绾卿心里明白,这些宫妃如不能震慑住,怕都不是省油的灯,隔岸观火,落井下石,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想到这,朝下扫了一遍,看这些人都目不斜视,显然宫里的规矩是很严的,就换上温婉的笑容,说:“本宫初入宫闱,今后恐有不周到的地方,众位妹妹多加体谅。”
众人都不接茬,气氛就有些冷场,居于右列第一位的祥贵妃欠了欠身笑说道:“臣妾等闻皇后娘娘贤德,皇后娘娘入主中宫,是臣妾等的福分”。
“祥贵妃娘娘说的就是臣妾等的心里话,臣妾等可把皇后娘娘盼来了。”瑜充媛素来与祥贵妃走的很近,看祥贵妃表了态,也就陪着小心紧忙附和。
有人开了头,众妃嫔七嘴八舌争相奉承,唯恐落了后,出头的机会让旁人抢了去。
绾卿觉得很有些好笑,想当初,自己被发往冷宫之时,没有一人为自己说好。
“众位妹妹说的可是真心话”,绾卿嘴角微挑,笑意嫣然的扫视大家。
“是心里话,臣妾等就盼着这一天哪”,众人赶紧刨白。
“现在好了,中宫有主子了,有人的春秋大梦也该醒了。”大家循声望过去,说话的是快言快语一脸快意的郭懿妃,显然她是有所指,至于是谁众人心里明白,风里来,浪里去,谁都不是傻子。
绾卿嘴角隐约淡淡的笑容,欣赏地看着郭懿妃说:“郭妹妹直爽的可爱,本宫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个性,光明磊落,只是郭妹妹说的是玩笑话,本宫大婚时,后位已虚三载,想是没人属意”,绾卿一脸的不以为意,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字字千斤。
这深宫是龙潭虎穴,绾卿如此说是提醒大家,后位已虚三载未曾册立,在皇帝萧毅心中这**恐没人有资格争后位。恩宠那个妃子也只是皇帝一时支兴。
为了让众妃嫔看清形势,谁是**之主,绾卿微微含笑,态度谦逊,似一片坦诚地说:“今后**之事还仰仗各位妹妹”。
“皇后娘娘若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当尽心尽力”祥贵妃说话了,这句话恐怕只有她这个位份才有资格说。
“臣妾不才,愿为娘娘分忧”,说这话的是九嫔为首的昭仪楚氏,她这么说也不是没有缘由,一直以来宫中无主,太后对她颇为信任,命她协助祥贵妃管理**,是以今日她才出此言,德妃在宫中虽得宠但太后却不让她插手**之事,严令她侍候好皇上,德妃虽暗恨,也无法。
“有众位妹妹辅佐,这**之事,本宫就可安心了,如果那位妹妹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本宫说,本宫在职权范围内会帮助大家的”。
绾卿的话很明显,至于今后用哪个妃嫔办事,那还不一定,不独祥、楚二人。
二人听了,脸上的笑容一滞,但皇后也没说就不用她们,而且二人还只是代行皇后之职,所以也就不好说什么。
绾卿有她的打算,二人长期把持**,想已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她要想在宫中立足,就必须取而代之,连根拔起。
不管绾卿心里怎么想,表面还不得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希望今后众位妹妹同心协力,共同侍奉好皇上”。
众人齐齐答应:“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绾卿看其她低等妃嫔初次见面,很拘谨,也没什么话说,就传旨跪安。
众妃嫔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