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府邸在京城的西南面,一个叫公主胡同的地方,一个偌大高深的宅院,几丈高的青砖墙巍峨气派,让过路的人产生无限的遐想,住在这里面的人一定享尽荣华富贵,吃穿不愁,日子过得快乐逍遥。
而此时,目光越过这层层高墙,宅院深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色凝重,剑眉微蹙,急步走进一个院落。
听得正房内,一个女人尖厉的声音发着脾气,同时有东西的碎裂声,身材高大的男人几步跨进门去,思想虽然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室内凌乱不堪,帘幕已经扯落,满地水晶、玛瑙、玉石碎片,还有没有摔碎的金、银器具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高大的男人紧闭了一下眼,待眼睛再次睁开,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失去理智的面目有些狰狞的燕妤公主。
燕妤公主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高大的男人声音沉静地说话了:“是什么人惹公主动这么大的气”。
燕妤公主情绪激动,尖刻地说:“驸马,皇兄的好妹婿,你装什么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谁,骗得了别人你偏不了我,可惜你今生永远也得不到了,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都怎么了,鬼迷心窍了,那样的货色也值得你睡里梦里念着”。
驸马葛刚脸色徒然一变,胸膛里升起一股怒火,强压着,说:“公主应该懂得尊重别人”。
公主仰头一阵放肆地大笑,笑了一阵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驸马葛刚说:“怎么,说到你心尖上了,知道疼了,你可曾真心疼过我,一个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偏偏要骂,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葛刚脸色越来越难看,沉着声音说:“你简直就像是没有教养的村妇,哪像一个尊贵的皇家公主”。
公主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但要骂,还要让她死”。
葛刚立刻斩钉截铁地说:“你先把我的命拿去,你已经害死一条人命还不够吗”。
公主看着驸马脸上决绝的表情,内心一阵绝望,尖声叫着:“不是我害死的,是你们……”,说着声音发颤,又是一阵大笑,那笑声刺人耳鼓。
驸马葛刚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回头,留下燕妤公主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每当公主发脾气下人就脚底抹油全跑没了,否则让公主当了出气筒,是要吃大亏的,等公主火气平息下来,一个个再探头探脑轻手轻脚地回来。
从公主那里出来后,葛刚不知不觉来到了驸马府中最高处‘流云阁’,这里是仿照皇宫中建筑设计的,高高的露台,凭栏远眺,京城景致有一半尽收眼底。
葛刚拿出随身携带的早已磨得光润平滑带着体温的长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顿时驸马府空气里都流动着让人伤感的味道。
燕妤公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多少个黄昏日落,驸马葛刚都吹着同一首《凤凰台上忆吹xiao》,那种曲调听得人心碎成一片片,燕妤公主慢慢捂起耳朵。
乾清宫内
皇帝萧毅脸阴沉的可怕,旁边立着驸马府燕妤公主的陪嫁太监小顺子,此时小顺子正偷眼看着皇帝,萧毅的手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傍晚,萧毅坐着御撵来到坤宁宫,皇后穆绾卿听到传报皇帝来了,从内殿中翩然迎了出来,轻盈的没有一丝响动,丝毫不显笨拙,全然不似已经快要临产的人。
萧毅望着皇后穆绾卿,绾卿自有孕后,不施任何脂粉的脸显得清新而明净。
看到萧毅的一瞬间,绾卿脸上一阵欣喜,如孩提般纯真地笑了,娇俏地蹲了一下身说:“臣妾恭迎皇上”。
萧毅看着清纯皇后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庸人自扰”。
迎进内殿后,绾卿调皮地说:“皇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臣妾以为皇上不宠臣妾了,让臣妾朝思暮想,望眼欲穿,臣妾前日还想,如果皇上当晚不来,臣妾就再等一晚,如若还不来臣妾就不理皇上了”。说着撅起了小嘴。
萧毅板着脸道:“不理朕,朕走了”,说着就真的向外走。
看萧毅真的要走绾卿急了,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臣妾一句玩笑话,皇上还当真想走,还是皇上认真不想和臣妾在一起,否则,皇上怎么能因为一句玩话就走了那”。
萧毅慢慢转回身笑了,说:“卿儿真的舍不得朕走”?
绾卿一脸羞涩的扑到萧毅怀里喃喃地说:“皇上好坏,就会欺负臣妾”。
萧毅内心滚过层层热浪,双手环住绾卿,目光却透过窗口望向远方,说道:“卿儿可否能为朕吹上一曲”。
绾卿伏在萧毅胸膛上,感觉他的心跳得很快,直觉有些异样,女人有特别敏感的神经,绾卿相信自己的感觉,萧毅今晚很不寻常。
于是说:“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萧毅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凤凰台上忆吹xiao’
绾卿心里一震,脸向萧毅怀里靠了靠,嘴唇贴近他的胸膛柔声说道:“皇上,这首曲子臣妾很生疏,臣妾不知道皇上喜欢,臣妾该死”。
萧毅似松了一口气说:“卿儿,朕只是说说而已,和你呆在一起,朕就很满足了”,穆绾卿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绾卿从寒郦宫出来慢慢往回走,回想着方才贞淑大公主那成人般的眼神,绾卿怕沈后的死因真相大白公主受到打击,就得空特意去看贞淑大公主。
一个七岁的孩子,过早地失去了童真,懂得了像她这个年龄不应懂得的事,在平常人家,女孩在这个年龄,都在父母膝下,心肝宝贝般过着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而这个孩子承受的太多。
贞淑大公主怕绾卿担心反而安慰绾卿道:“母后放心,儿臣会过得很好,毕竟那都是过去了的事了,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绾卿有些惊呀一个七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既感到欣慰又有些辛酸,绾卿吩咐冯嬷嬷道:“就说本宫的话,告诉夏总管,今后不能短了寒郦宫的任何东西,什么都紧着大公主来,实在没有的到坤宁宫来拿”。
说着拿出自己的后宫御用令牌,交给公主的乳母容氏。说:“拿着它,公主短什么,尽管要”。
公主的乳母接过令牌,感激涕零跪地连连叩头,说:“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好人有好报”。
绾卿也终于明白了梅才人梅莹雪是怎样一步登天的,本来绾卿有些疑惑,梅才人虽容貌属上乘,但并不是美若天仙,要想在三千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远非易事,尽管她聪慧,狡黠。
那日贤妃的一番话让绾卿终于明白了,绾卿不得不从新审视她。
过一阵子,新一轮的后宫选秀就开始了,绾卿临近生产,一直琢磨着主持这件事的合适人选,现在有了,梅莹雪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人。
如果石宝林不是也身怀有孕,也应该是不二的人选,如今贤妃去了,绾卿也似断了膀臂。
这件事情过后,绾卿想:谋害贤妃的人一定不是冲着贤妃而来,因为先皇后的事已过去多年,贤妃一直受到皇帝冷遇,而且已经没有生育能力,对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胁,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再提起这些陈年往事来翻案为先后的死鸣不平。唯一的解释是真正要对付人是自己,断其膀臂使其成为孤家寡人,在这偌大的后宫难以为继。
绾卿在心里冷笑,依然不动声色。灵机一动主持选秀的另一个人选有了,就是贵妃祥氏。
用过晚膳后,绾卿把祥妃、梅才人找到自己的寝宫,对二人说:“本宫身子不便,选秀的事考虑再三,烦劳二位妹妹主持”。
二人一听颇有些意外,都起立躬身说道:“娘娘厚爱,臣妾愿效犬马之劳”。
绾卿又郑重地说:“皇家选秀是一件大事,太后一再嘱托,最好是选一些出身高贵,知道进退,明事理的的女子,这样生出来的皇子也会聪明伶俐,知书明理,在说血统高贵的皇子有家族为依旁,也让朝臣们拥戴,现在皇上子嗣稀薄,后宫位缺,对太后和皇上顶顶重要的是能生出皇子的人,毕竟皇家江山社稷传承是百年大计,二位妹妹留意着点,话又说回来,这次民间也有不少女子入选,想是有不少明珠散落在民间,二位妹妹浪里淘沙,务虚尽心”。
二人齐道:“臣妾们绝不辜负娘娘嘱托”。
这次一改以往大晋惯例,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女儿才可入选宫禁,范围扩大到只要是十三岁到十八岁的未嫁女子,家事清白,无论有无官职的都可入选,这一次放宽入选条件,皆赖于绾卿的那句话,才提醒太后,太后传懿旨,民间女子也可入选陪王伴驾。
各宫妃嫔来坤宁宫问安的时候,绾卿又说了选秀的事,大家都低头不语,想后宫已是美女如云,还要再锦上添花,这下更热闹了。
绾卿这一次说得更加冠冕堂皇,绾卿对着祥妃和梅才人道:“二位妹妹辛苦一些,为皇上多选出天姿国色的绝代佳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自古以来的后宫法则”。
又对着大家说:“我们这些后妃都是女人,三从四德,温良恭顺,不妒不燥,全心全意侍奉夫君,是一个女人的本分,但愿这一次能有皇上满意的人选,我等又多了一些姐妹,分担一些孕育子嗣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