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看的东西也都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袭霜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对时年说道。
“哦，绮风他......”
“你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么？”
时年愣了一下：“他没事就好。副宫主，时年告退。”
“看来还没来得及给你烙下印记啊！”
“什么？”
“没什么，你只管回去如实禀告就好，这里不用你操心，也不用他操心。”
时年恭敬的弯着身子，想了想还是犹豫的问出：“绮风他，为什么会那样？”
“奥。”袭霜似乎多了点耐心，一笑道：“看来花漫天暂时对你还不错，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要抓紧时间调教一下啊！”
时年面色大赧：“与其说调教，不如说训练吧！”
袭霜脸上立刻结了冰霜，转身道：“你该走了！”
时年低了低头：“是，时年告退。”
看着袭霜大步走开的身影，这样冷酷的一个人，又是灭花宫的副宫主。却是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这个宠物的轻视的。说话间，似乎是一种把自己当做人的感觉。
就是被当做人的那种感觉。
分不清是什么，只是感觉怪怪的，时年想着便赶紧离开了，也许绮风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未必会很煎熬的。
“醒了么？”
不知道是什么天色，但知房间里点了灯，倾绮风睁开眼睛，看见袭霜斜倚在窗栏上，抱着手臂看着自己。
将锦被往上拉了一拉，遮住了半个脸。其实醒了有一会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样睁开眼睛。
“哑奴......”
倾绮风欲言又止，袭霜不禁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肩臂还裸着，只是紧紧缠绕在胸部的白缎子还在，已经弄湿了床上的被褥，又被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暖干。
倾绮风咬了咬下嘴唇，旖ni灯光下双颊一抹害羞的绯红。
“哑奴，是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
“恩。”原看他这般模样，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袭霜撇他一眼：“原来你生病之时，不是帮你换过一次衣服么？”
“啊！”
倾绮风低低的惊呼一声，原来那个时候就被哑奴看到，不禁脸色更红，像是熟透了的柿子。撇过头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女扮男装的秘密隐藏了一十八年，在倾绮风心中早就要忘记自己真正的性别，若不是每次衣换衣服洗澡的时候要看到自己的身体，恐怕已经忘记自己是个女人。
然后如今，这样的秘密一下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他看见了身子。
倾绮风只觉得浑身发烫，呼吸都有点紧，想说些什么掩饰一下这种不舒适的感觉，却怎么都张不开口来，心里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欣喜。终于有人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是这样的哑奴。
袭霜瞧着他极其不自然的表情，不禁有些不耐烦了：“这件事情于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你也不必往心里面去。我当初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会帮你换衣服，而且你胸前裹得那么紧，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就是发现了你是女人而已。”
袭霜不带一丝语气，淡淡的说出这般话来，倾绮风心头像是被人泼下一桶冷水：“什么叫做你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会说对你根本无所谓呢？”
“行了，身子早该好了吧！你今天霸占了一整天我的床，该离开了！”
袭霜不想跟他再多说废话，这就要将倾绮风从床上撵下去。
“我，我还没穿衣服呢！”
倾绮风赶紧裹着锦被往更里面躲，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袭霜，有几分胆怯，几分惊慌，还有几分怨恨。
袭霜伸手丢过一件袍子去：“赶紧穿上衣服下来！”
总算他还知道把头转过去，倾绮风赶紧快速的穿上外袍，一边愤愤的：“竟然还是这么小气，不过是睡了一下你的床，就计较成这样！”
说话间就一骨碌从床上下来，衣服太长，不小心踩到了，然后一头栽倒地上。
袭霜看他出糗，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后将倾绮风睡过的被褥一扯，扔出去很远：“你后你就老老实实的睡在地上。我必须要跟你说明白，无论是在哪里，我的东西，你的东西，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多不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我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哪怕只是一文钱！”
倾绮风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看远处那一堆像是被嫌恶的丢弃的被褥，忽然心里有一些的委屈：“为什么要跟人分得那么清楚？”狠狠忍着想要掉眼泪的感觉，声音低低的：“就算是我，哑奴也要这么计较么？”
“你么？”
袭霜有些残酷的笑了笑：“在我眼里，你跟其他的人，包括牛鬼蛇神在内，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我现在要助你修炼，也不过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你不用叫我师傅，也不必叫我副宫主。如果非想要对我有一个称呼的话，那就是哑奴好了。”
“没有区别么？包括牛鬼蛇神？”
倾绮风有些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你执意让我叫你哑奴的原因么？不是因为我老爹的关系，也不是因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只是为了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袭霜有几分玩味的看着他：“你这么说，难道是对我很在乎的意思么？”
倾绮风垂下了眼帘，狠狠咬着牙：“不是！我叫你师傅，是因为你要帮助我修炼。我叫你副宫主，因为我在这里身不由己，而你是这里的主人。我叫你哑奴，那是，那是因为，你原不过是我倾家的一个下人而已。”
袭霜有几分嘲弄的点了点头：“你会这般想当然最好。但是我还不得不提醒你一点，不要对我有任何的依赖和期望，我永远不会在乎谁，也不会没有目的的对谁好。我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更没有感情。对你好一点，只是想让彼此相处起来更加融洽一点，省去很多的麻烦！”
袭霜面无表情的一席话，让倾绮风一下呆住了。这个眼眸中除了狠绝便是波澜不惊的男人，他没有心，也没有感情么？
倾绮风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哑奴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背着自己赶路，会在自己受到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觉得心里很揪心的感觉，勉强的咧了咧嘴：“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心呢？又怎么会没有感情？没有心的人，会死掉的！”
“如果，我不是人呢？”
“不是人？”
倾绮风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意游遍全身，汗毛倒竖，惊愕的看着他。是啊，人是根本不可能走出三欲门的。而哑奴既然是这里的副宫主，那么之前一定呆在这里，他出了三欲门，然后又回来。
想起终余痕说过的话，能够走出三欲门的，除了植物，便是冷血的动物。
哑奴，不是人？
倾绮风一时间神经有些错乱了：“如果不是人，那，那哑奴是什么？是跟紫煞一样的，一样的的那种蛇么？”
“蛇？”
袭霜忍不住十分好笑：“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三欲门，脑子也不是太笨啊！不过可惜的是，我不是人，也不是妖精。如果非要把我有一个归类的话，那你便当做是魔鬼好了！”
袭霜的脸往倾绮风面前靠了靠，脸上分明的几分邪异，眼中的的确是让人畏惧的冰寒。倾绮风心神一摄，腿脚都有些发软，一下瘫坐在地上。
袭霜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倾绮风：“已经吓坏了么？可惜了，我本想我们可以很融洽的相处呢。只是没想到我这个最讨厌别人啰嗦的人，却跟你说了这么多话！哈哈哈！”
一向冷漠的没有更多表情的袭霜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那种笑声似雷鸣一般在整个大殿里回荡，让人听闻毛骨悚然。
倾绮风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忽然的有些难过，这样的哑奴，让他的心针扎似地疼痛着。这样的哑奴很陌生，很可怕，他真的就像一个魔鬼。
就算是魔鬼吧，倾绮风难过的低下了头，到底为什么哑奴会变成这样？
“哑奴......”
倾绮风忽然起身，从身后将袭霜紧紧抱住，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感觉他的身体坚实而且是温暖的。没有想过自己会突然这样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了哑奴，也能安慰了他自己。
哑奴，他需要这样的安慰么？
袭霜感觉到身后人身体的战栗，忽然的止住了笑声，眉头紧紧的凝蹙起来：“你这样，会让我很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