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花宫除主殿外又分东西北三宫,但是袭霜所在之处是在灭花宫北面又另起一座,与灭花宫并不相连,像是故意要分别开来一样。也自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幽夜宫。
时年被人领着来到这幽夜宫跟前,便不再有人陪同,自己一个人探进宫门。
没想到这般富丽堂皇,却又这般的空寂。宫中一个人影也没有,时年只好自己摸索着前行,费了很大一会工夫,这才来到主殿前。也没有人前去通禀,便鼓一鼓勇气,走了进去。
殿中无人,也似乎丝毫没有人待过的痕迹,时年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本来就走进了一座空殿。即便是不见人影,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下了:“时年奉宫主之命前来拜见副宫主。”
等了一会没有人应声,时年便也胆子大了一些,站起身来口中低低唤着:“绮风?”
幽梦宫中其实早就设有结界,在时年刚踏入宫门那一刻袭霜便已经感知。现在他早餐已经用完,时年还在像个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倾绮风想必也早就到达了极限,袭霜站起身来往内堂走去。
石台之上倾绮风身子紧紧的蜷缩着,脸上已经结满了冰霜,双目紧紧闭着,了无生气。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听见他叫喊一声,也没有选择逃离。关于天赋暂且不提,单是这种足够拼命的勇气和魄力也足够叫人赞赏。
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无心叫他去死,恐怕已经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只不过外面那个小子,既然现在还活着,想必已经沦为花漫天的宠物了。
哼,花漫天,想不到五百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幼稚啊,这是非要比上一比,无聊的游戏。
左臂一伸,衣袖里钻出黑色的绳子状的一股旋风,手一收,时年从天而降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
砸了骨头一般,浑身剧痛,时年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绮风!”
一眼看见跟死人无异的倾绮风,不免脸色大变,挣扎着起身奔过去。
“好冷!”
还没靠近那石台,时年便被那嗜人的寒气给逼退回来。
“绮风!绮风!”
“看来你还挺关心他的!”
袭霜挑了挑唇角,时年猛然回头,没看到身后还有一人。
“副,副宫主!”
时年扑通一声跪下:“拜见副宫主!”
袭霜从他身边走过去,来到倾绮风身边,将他从石台上横抱起来:“想救他的话就帮忙做点事情。”
“绮风他,他怎么回事?”
袭霜凌厉的一眼看过来,时年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道:“是!但凭副宫主吩咐!”
袭霜简单的吩咐几句,时年便取了一个大木桶,里面装满水架在那石台之上,里面洒满了从院子里采来的一种特殊的植物,根茎火红,握在手里就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
木桶里的水很快便十分的冰冷,时年又将那木桶搬下来放在一边,两只手上缠着手帕子,却还是仿佛冻僵了一般,身上也早就冷透了,做完这些已经支撑不住,蹲在一边瑟瑟发抖。
自己不过是在石台边待了那么一会就受不住,更何况倾绮风人还躺在上面?
袭霜将倾绮风放进水中,时年惊得张大了嘴,那水冷得像冰,再加上那种奇特的植物,这谁能受得了?
“绮,绮风他已经冻坏了,那个水......”
袭霜将倾绮风身子全部浸透进去,头也不回的:“出去!”
“副宫主!”时年不得不忍受着袭霜带给他的强烈的压迫感,如果这样可以救人的话,他也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将一肚子担忧全部咽下去,看袭霜的手浸入水中,伸向倾绮风腰间,赶紧道:“我也来帮忙!”
“出去!”
袭霜语气更加严厉,不容置疑的狠绝之气。
“我......”时年一下愣在原地,不知道袭霜怎么会这般强硬。
哦,自己只是别人的宠物,也许只是当一条狗那样的对待吧。时年自嘲的笑了笑,压着一肚子对倾绮风弄成这般的疑问,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跟在这样一个狠绝无情的人身边,他可该怎么办啊!不过看袭霜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吧。
走出了房间,一个人坐在阶前,看那院子里蓊蓊郁郁,哪里是像冬天?只不过空气还是清冷,那双冻僵了的双手倒是恢复的很快。
似乎都没有回忆了,自己曾是谁家的三少爷,曾是自由无拘束的想要那样活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对谁凶过一句,永远的都会眉开眼笑的人......
想着想着,眼睛微眯着看着并不太刺目的太阳,心里似乎一片空白了。
唯唯诺诺,贪生怕死的时年,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宠物才对。
袭霜垂下所有的帏帐,扯开了倾绮风腰间的系带,帮他褪去了外袍。这石台虽然寒彻人骨,却不似一般的那种冰冻,只要还存留气息,恢复起来却并不费事。
水是冰寒的,里面加了吞心草的枝干根须,可以将冰冷的水一点点慢慢的升温,不至于一下温度太高,寒气郁结,外散不出来。
伸手抚上里衣的衣领处,犹豫了一下,隔着衣物总是不能很好的浸透,想着就在倾绮风额头上弹他一个重重的脑门。
“该醒了吧!”
脸上白色的冰霜已经慢慢的融化,顺着脸颊一道道留下来,像是出了一头的汗。
袭霜两只手指上闪耀起莹蓝色小小的光团,在倾绮风的太阳穴处轻轻揉了揉。
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微弱的气流涌入鼻腔,倾绮风觉得浑身没有一点知觉:“又活了?”
那声音弱弱的,细弱蚊蝇,双眼也半睁半合的,静静的看着袭霜。
“拿衣服脱了。”
倾绮风眨了眨眼,好一会才意识到袭霜再说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不行。”
袭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女人,这与我来说本来也无所谓。但你如果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恢复的不好,以后身体落下了什么残疾,就不要再想修炼的事情了。”
“你,我是女人么?”倾绮风声音喃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袭霜的话听在耳中,远在天边一样。
袭霜贴近他的耳边,两手扯住他的衣襟:“如此,那我就冒犯了!”
话一说完,双手用力一扯,洁白的里衣立刻撕成两半,溅起一片水花,落在了地上。
袭霜淡淡的看了一眼:“果然是女人啊!”
只看到倾绮风嘴角微微的翘了翘,双目紧紧的闭上,又一次昏迷过去。
他昏迷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袭霜并没有听清。挑了挑眉走出了房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痊愈了。
只是修炼之事,还真是让人费神啊。以倾绮风身体似乎吃不消这般,只是消寒之法还远远不够。如果想让他能够自如的控制自己的体温,必须还要仪仗花漫天那里的花瀑岩啊。
体温在一点点的恢复,意识也在一点点的恢复,倾绮风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自己昏迷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是哑奴的话,便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因为是哑奴么?自己当真说过这样的话么?成了一个心结,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