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异常的灿烂,洒在木质的窗框上,相夫靠在窗前,托着下巴望着天空,风中的沙砾打磨出的竟是无比纯净澄澈的天。
快到正午时,相夫刚踏出房门,却见上官期站立在一旁,什么也没说,相夫抬起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我出去一下。”
上官期看着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相夫低下头,慢慢地迈出一步一步,不知为何,却感觉似乎有一种越来越远再也不见的错觉……
再次踏上那破损的城墙,从头顶洒下的正午的阳光透过这干燥的空气照在身上有种虚幻的灼热感。
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从身后响起:“公主,随在下回去吧。”
相夫一个战栗,猛地回头,却见张霄出现在身后,一身短打衣服已被磨得边缘破损,衣襟随意地别着,全然不似往日装束齐整的总管模样,略略现出胡须的脸庞显得有些沧桑,眼神坚定却又隐隐忧郁。
“你……离韵,怎么样了?”沉默半晌,相夫只说得出这几个干巴巴的字。
张霄布满髭须痕迹的嘴角向旁边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你觉得她会好么?不过只要你随我回去,她便安然无恙。”
相夫的眼神立刻被深沉的悲伤纠缠住,急急问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只顾自己逍遥自在,何时曾想过她?”张霄的怒气终于遏制不住,溢了出来,也顾不得眼前的女子是什么当今帝王亲自册封的所谓公主。
而相夫却眼神迷离,望着不远处,呆呆地滴下泪来,你怎知道,我未曾想过她,只是不敢想得多了,生怕那悄悄滋生的负罪感将自己吞噬,然后不顾一切背离自己。
“她……现在到底怎样了?”相夫略带哽咽地问道。
张霄看了看眼前这个被泪水沾湿了胸前衣襟的女子,叹了口气,道:“她现在被关在上林苑,若一月之内我找不回你,太后便会赐她三尺白……”还未等张霄说完,一枚棋子又急又快,向张霄面部飞来,张霄赶紧收音,侧脸一躲,棋子擦着他左边的脸颊过去了,在张霄左颊上,留下浅浅一道红色痕迹。
张霄怒道:“谁?”
上官期窜身而出,跨步到了相夫身前,拉起她的手,道:“跟我回去。”
相夫看着他,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
这时张霄却拔刀一招拨云见日便挑过来,吼道:“休想!今日我誓死也要带公主回去。”
上官期一手拉着相夫,一边躲闪,但张霄有兵刃在手,上官期又碍于不怎么动的相夫,被逼得只有后退之力,情急之下紧忙后退几步,趁张霄还未贴近的时间,伸手将腰间扣锁一解,终于将自从离开商山后从未用过的紫薇软剑抖出,软剑摇动着,慵懒地舒展着筋骨。
相夫只上官期拉她就躲一下,不拉就在原地定定地不动,可是她的心里却在无比地矛盾纠结着,表面的呆滞与心里的如海潮般汹涌的心绪冲击得她毫无躲闪的气力。
上官期却凭借紫薇软剑的灵活贴近张霄,虽然依然牵着相夫,却已能勉强平手,只是张霄似乎是拼死一搏般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招法凌厉逼人,上官期占不到半点先机。
张霄一刀横挥过来,上官期向后闪身躲过,张霄又以刀做剑,使出剑招,快速地刺过来,上官期一惊,却不知此时的张霄出招已全无章法可言,只因心中定要解救离韵的执念催使他的一招一动一思一念。
上官期情急之下,将紫薇软剑亦挥出去,紫薇软剑虽称为剑但仍属软兵器,是不宜如此以硬敌硬的,张霄心下一喜,刀锋更快,却不料在两兵刃快要接触时,上官期猛然将紫薇软剑一抖,紫薇软剑弯曲着缠上了张霄的刀身,张霄一惊,猛然往回带,此时上官期也握着紫薇软剑往回带,两人劲力一时竟不分上下,僵持在一起。
上官期另一只手拉着相夫,而张霄另一只手却是空着的,只见张霄欺身上来右手依然与上官期较量着劲力僵持在一起,左手却一掌劈过来,上官期一矮身躲了过去,但是上官期此时却是完全地受制,纵使武功再好也施展不出。
只见张霄一掌又要跟过来,上官期正苦恼着如何再躲,空中一支九节鞭向张霄的胳膊抽过来,张霄无奈只好收掌,向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绝色的青衣女子,面无表情,挥洒着一支九节鞭又向他另一只手砸过来,张霄这一愣神间,这一招已失去了出招的机会,只能向后一跃,躲闪过去,可这一躲,手上的劲力便放松大半,上官期趁机将紫薇软剑带了回去,反手一甩便将张霄的佩刀钉在了树上。
这青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青黛,青黛站到上官期身前,对他说道:“你带相夫先走,我缠住他。”
上官期看了看她,眼神无比坚定,于是点了点头,回过身来拉了拉相夫,相夫抬起头,眼神中的悲哀似乎要将她吞噬,她慢慢地摇摇头,上官期望了望身后已与青黛斗在一起的张霄渐渐地向这边靠近,情急之下,弯身抱起相夫便向客栈方向往回跑去了。
青黛武功远不如张霄,只是凭借着张霄赤手空拳,只斗了十几个回合便渐渐难以支撑,但是仅仅这一小会也足够上官期与相夫跑的不见踪影了。
张霄跳出圈外,懊恼地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树上。
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青黛恼火地问道:“你是何人?”又打量了她一遍,这一袭青衣……张霄笑了,又是无可奈何的苦笑,想起自己苦苦的追查,想起追查到的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世,想起她现在或许还不知道……
张霄便抬起头,冷笑着问青黛道:“你就是萧大人与洛水女侠青鸢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