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将军见问,急忙跪地一礼,言道:
“殿下,今日我大营饥亡三人,外八营死者更甚。然除此之外,探子手至今晨时清点之际,已是九死一生还。”
“-什-么-?”
伏越一声惊闻,已将干巾甩在地上。
探子手损失巨大,别无它意,定是风婷要用兵之前兆,所以才会不计损失亦要探明虚实。
将军闻得伏越惊喝,知其已明了事态,遂复言道:
“殿下,有巢氏今日定有兵动之嫌。然请殿下稍安,我等已放出哨队,得见有巢之军如今暂未意动。不过,这仗......”
“哼!”
将军一番话,着实叫伏越难加斥责。如今伏越之军,倘若谁还以为此战能胜的话,那一定是兵......
“军士尚可一战?”
“这...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不错,兵心有余,倒是多亏了这些将军们。
伏越思及此,恼无可恼了。
“起来吧,我且随你去大营看看再议。”
将军立身而起,不过听罢这话,又似有难言之处。
伏越不解。
“怎么?”
将军复欲跪谏,却被伏越一脚踢在膝盖上。
“立端说!”
伏越言词微恼,将军不敢有违。
“诺!我等欺下却不敢瞒上,故曾在军中有言,四日内援兵即至,至今已剩三日,遂请殿下如加训言,莫要揭破才好。”
“呵,可三日后,哪来的援军呐?如此一言,且到那日,又该如何是好?”
“呃......”
“说呀!”
“殿下,属下该死!但如今......
哪还有三日后呀!”
“......”
伏越听罢,闭口不言。这神农氏的将军按理说的话,拖斩的命。为何?
因其妖言惑众,遂又欺上瞒下。真可谓是死不足惜!
可单单就如今而论,却叫人无心问斩。
伏越身为一军之帅,身陷当场,胜负自然当属他最清楚。然他到如今,亦不肯丧志,那将军们旦析其心,岂有不知之理。
却尤为难得的,愿舍身相助。如此一来,抽一鞭子都得令这伙儿明眼人心寒了。
何况当此难之际,这伙儿忠勇之士还愿相携,谁又抽的下去?
伏越只得是一番苦笑,随后嘴里蹦出三字,便只身出了帐外,其他的,他不愿再多想下去。
“知道了。”
“殿下......”
......
伏越随将军登上将台,放眼望去:
军士们默守岗位,倒还规矩。却难掩那一脸蜡色,更有甚者,耳唇处已见血淤,即便冰雪付于额间,早已不见化了......
场间还摆着十几口大锅,柴薪未断,故蒸汽翻腾。然粒米不存,皆澄色。
再看远方,八营处皆现白朦,恐怕尽皆如此。
冬雪飘散,遮尘处,不现脚印,似已少有军士来回走动。
北风,刮不尽凄然;
却见有人迎风而立,似在咂嘴吞咽着什么...又裹着一脸安享之色。
伏越有感,闻鼻一嗅......
肉?
北方...
那里,自然有-风-婷-!!!
......
伏越面北而立,闻得肉色,连他亦是心有所动,何况下面的兵卒。
然而,他等还在立着。只步未挪...
伏越肃然起敬,这些不愧是雄兵,强健不说,心坚亦是难测。
倘若真论到不怕死,便能如是而行么?
恐单单不怕死,亦行不得便了。
“呵呵。”
伏越衷心笑尔,身为这等军士之帅,莫不是功德助澜,又还能为何?
却在此际,有一传令兵登上将台,轻语道:
“报!有巢之军多有营寨在炊烟造饭,恐有意动。”
“知道了。”
伏越面色平静,然而立于侧的将军却站不住了。
“殿下...”
伏越见唤,却不去顾他。
他环目间,只存那些勇士。
如今生死当前,此情此景,付他了一腔热血。然而,将死之局,又何以发泄?
“铿!”
伏越随身宝剑脱壳而出,其铮铮而鸣,刺破寂静。
众军士闻得一声锐响,寻声而去...
却见将台一人,拔剑而起。
“此人是谁?”
“好似...是殿下!”
“嗯,我亦看的清楚。不错。”
......
“若死若生,忠勇全才!
若生若死,立身以待。
众将士听令!
饮我伏越一盏血;
偕我伏越幸与殇!”
言毕,他引剑割腕,洒血入汤......
众将士得见,皆跪喝道:
“殿下...”
“饮!”
“殿下!!!”
“我叫尔等,-给-我-饮-!”
“......诺!!!”
其上,女娃儿无凭而立于空,她宽扶小腹,将进之身却难以寸进。
伏越之血,洒染澄汤;女娃儿莹泪而下,心痛难当。
那泪...化为冰、化为雪,复去不还,又伏地成霜......
......
前八营某处。一卫长端着一盆澄汤。
“你们都来,饮碗太子血汤。”
“卫长,什么汤?”
“太子血汤。这里可有太子之血,饮之与太子共赴血殇!”
“要打仗了?”
“臭小子!废话怎么这么多。你饮到是不饮?”
“......我饮!”
“呵呵呵,怎么样?”
“嗯。”
“哎我问你怎么样呢?”
“呃...有些热。”
“哈哈哈,热就对了。快去醒醒神,一会儿给我狠狠的打,嗯?”
“诺!”
冬雪飘然,少有几许轻絮付于这些军士额间,却片刻融化。
......
有巢氏,北大营。
风婷领几位随将走出账外,她裹着一身暖甲定立在前。放目朝南,那里,自然有伏越!
“铿!”
“出兵,战决!”
“诺!”
八骑携令,奔向八方风雨,隐没于雪幕之中,继而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