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滋味相当不好受。
第二天一早,白筱潇还未睁开眼,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昨儿晚上喝大了。
胃里一阵阵绞着,翻腾着,脑袋像被人打了几十拳一样,纤细的脖子似乎无法稳妥的支撑住头部,轻轻一晃就疼得快要裂开,还伴随着强烈的眩晕。
“欸……”白筱潇忍不住哼了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努力把眼睛撑开一条缝:明亮的窗子、蕾丝边的窗帘、粉红色的公主床——这不是自己的小屋。
对了,她昨天暂时离家出走,借住在仲絮莹家。
可是明明记得两个人一起去喝酒了,在那灯红酒绿,莺声燕舞的夜场里,浓郁的麦香味儿在舌头上轻轻跳跃着,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烦恼不见了,只剩下畅快淋漓的宣泄,诱惑着她喝下了一瓶又一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白筱潇一只手扶住了头,另一只手撑着床坐起来。
因为老妈不喜欢,所以她极少喝酒,毋庸说喝醉,便是浅尝辄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用舌尖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踩着拖鞋走出房去,气若游丝地喊:“莹莹?莹莹?”
仲絮莹听见动静,搅了搅锅里的白粥,关小火,从厨房里伸出脑袋来,手持汤勺指着白筱潇坏笑两声:“行啊姊妹,认识十年了,昨天才露出你的真面目,亏我一直拿你当小白兔,原来竟是只PS过了的大灰狼,牛啊!”
白筱潇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莫名其妙地看着仲絮莹:“莹莹,一大早的抽什么风呐?”
仲絮莹用温水冲了一杯蜂蜜,挤上几滴柠檬汁,送到白筱潇手里,口中啧啧有声:“虽然我也挺恼那小子的,又自大又不懂礼貌,可是你就是把我倒拎着扔进酒缸里泡一夜,我也不能借酒撒气,吐人家一身,用人家的衣服擦嘴,像无尾熊一样吊在人家身上,拿酒瓶子敲人家的脑袋,还拽着人家的头发非要人家送回家。”
“那小子是谁?谁说你了?我帮你作证,你虽然看上去莽撞了点,但是绝对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白筱潇把蜂蜜一饮而尽,只觉得胃里还是不住的往上翻腾,空荡荡的,只是干恶心而已,于是恹恹地放下杯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仲絮莹歪头看了白筱潇半天,突然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不记得了,可怜那被你吐酒,抓头发,砸脑袋的人了。”
“你是说……我就是那个无尾熊?”白筱潇再傻也听出了仲絮莹这番话的意思,她眼睛瞪得铜铃般圆,浅粉色的嘴唇很没形象地大张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仲絮莹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故意叹了口气:“你没看见那孩子的脸色,听他同学说好像有一点点严重的洁癖,我还以为他能当场晕倒,哈哈。”
白筱潇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坏了,脑袋一片空白,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哪怕一点模糊的影子也没留存,她送给仲絮莹一个试探的笑脸:“我抱着谁了?骗我的吧?如果昨天真像你说的那样,少胳臂少腿儿的夸张点,挨个三拳两掌那是基本,哪会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
仲絮莹说:“就那个在F大附近帮咱拦小偷的混血男孩。我开始还以为你气不过那小子拽了吧唧的样,借酒装疯呢,那伙儿学生都愣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蹂躏那个混血儿,对了,倒是有个穿超短裙的女生要冲上来跟你拼命,我说最近你受了点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愣是给唬回去了……哎,我说筱潇,你真有才。”
“天哪,没脸见人了,不活了,这让我老妈知道的话,非砸断了腿赶出家门不可。”白筱潇看着仲絮莹手舞足蹈的样子,估计她说的句句属实,抓起一个靠垫往脑袋上一砸,倒在沙发上,忽然又一骨碌起身,抓住仲絮莹的手臂:“不对,可是,我为什么会这样?没有道理!”
仲絮莹捏捏白筱潇的脸蛋:“始作俑者问我一个旁观者‘为什么’,我去问谁?对了,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那个混血儿了,昨天你拿瓶子敲了人家的头,他那些同学非要留下咱俩的号码,说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到时候得找咱俩算账——不过,我看他应该没事,就是给你吓傻了。”
“啊!”白筱潇把脸埋进沙发里,身体乱扭:“不活了!不活了!莹莹,以后咱们绝对不再靠近F大一步!上帝保佑我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昨天晚上那些人!”
【二十天后】
日子一晃过了大半个月。
白筱潇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一是怕接到老妈斥责怒骂的电话,二是怕那个叫范宇昇的F大混血男孩找上门来。
她痛心疾首的检讨了一遍又一遍,垂头丧气的思索了一回又一回,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范宇昇吐之抱之敲之纠缠之,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酒醉的人不能算是人类,只能归到禽兽之流。
听说那高大、英俊、臭屁的要死的混血男孩从脖颈到胸肌被自己摸了个遍,虽说记不真切,可手指仿佛还能残留着那结实而又充满弹性的触感……哎!想什么呢!白筱潇咽了口唾沫,轻轻给了自己一小耳光。再朴实无华的麻雀女孩也会藏着一些小小的美丽的梦想,这是没错,可绝不能无耻的把荼毒祖国的花朵作为YY的素材。就算那混血儿再帅也没得商量,二十三四岁的大学生在她白筱潇眼里只不过是个孩子。
结束了在茶楼的演奏,白筱潇拎着硕大的手袋回到了仲絮莹家,刚踏进门,仲絮莹就欢叫着冲了上来,抱住她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爸打电话说你妈消气了,而且家里还帮你联系了份工作,后天去面试。让你明天就搬回家去住。”
“真的?”白筱潇原地蹦了个高,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白筱潇重新搬回了家里。
不知道老爸白福庆用了什么法子,对于这次她隐瞒炒鱿鱼并离家出走的事件,不但白筱桐老老实实的一个字没提,连张秀芹也像是什么没发生过般的平静,只在临睡前进她的房间嘱咐了几句“面试时好好表现,别紧张”之类的话,白筱潇提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这次要去面试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总经理秘书,据说总经理是隔壁张奶奶侄子的表弟在美国留学时最要好的同学,好歹白筱潇也是重点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职位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在茶楼打工的事白筱潇还没敢跟家里说,这会儿如果说了,又是一场风波。她盘算着如果面试成功的话,那么做完这个月,她就跟凤来仪的高老板请辞。
白筱潇握紧拳头:想在家里重新树立形象,站稳脚跟,这回面试就只许胜利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