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环儿还未出场,这翠云舫的厅堂里,早就是挤的水泄不通了。这翠云舫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地移步走了出来,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艳光夺目。随着她们一个个的出场,一时间,场内唏嘘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娴静安坐的,媚眼四射的,半露香肩的,扮楚楚可怜的,各自引领风骚,使尽浑身解数,竞相争艳地摆动着身姿。
红袖选的一个靠南的方向,也算比较惹眼的地方。清离则站在玄螭的身后,时不时地看了看站自己边上的紫苑,耸拉着头,目光则游走在自己脚上穿着的两只布鞋上。清离不仅暗叹,紫苑可能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难过,她趁着红袖在玄螭耳边咬耳朵,伸手将紫苑的手拉了拉,对方扭头过来,一脸错愕地看向她,只见她眨了眨眼,眼神瞥了瞥前面两位交谈甚欢的主子,快速地凑到紫苑的耳边,附耳小说了两句后,看到紫苑点了点头,对着她表示认同地会心一笑,她心里也踏实了少许。
“环儿!”
“环儿!”
场内的呼喊声沸起,一片雀跃。只见老鸨笑烂着老脸,小心地搀扶着头披红纱的环儿,像似喜娘搀扶着新娘子般,只是稍稍不同地是这红盖头是薄如蝉翼的薄纱,让这环儿那张稚嫩的脸,更显得明艳了许多。她不仅暗叹道,这姑娘才刚及笄,老鸨为了张罗更多的生意,硬是绞尽脑汁地推出这么些多重戏。今日看似环儿的重头戏,而实际上却是放在最后的,而其他在场的姑娘,为了她的好日子,纷纷拿出些礼物为她庆贺,自然也少不了展露风头的机会。
而今日的红袖,不管是衣服还是发式上,多少都下了功夫的。绣着大红牡丹的肚兜在淡黄色的外纱里,衬的是若隐若现的,清晰地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姿。
眼见老鸨一脸笑意地看向她们这边,当目光停在玄螭身上时,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了。清离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玄螭,今日他弄的这个造型实在有些过于素净了,如此这么淡漠地面对这样的场合,即使最近在翠云舫混的有些名堂了,但表现的很是主动想要去放弃这样的好机会,老鸨的脸色是有些挂不住了。她们这往后的日子恐是不太好过了。
随着她们的即兴表演陆续上演,她明显感到身后的人群不断朝前涌着,一时没站稳脚,竟被人重重推了下,额头正好撞上了凳子的一角。她吃痛地捂着头爬了起来,正对上玄螭关切的目光,她冲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阿丑,去我房里帮我拿件袍子来,觉得有点冷。。”红袖这么突兀地发话,倒让她们感到分外吃惊。
“姑娘,还是我去吧,毕竟我知道你平素爱穿的是放在何处的。。”紫苑战战兢兢地说道,语气带着几丝战栗。
“待会儿我还有其他事吩咐你去做呢。。别以为能躲掉。。“红袖白了她一眼,冲着玄螭笑了笑,伸手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妹妹可有什么异议呀,我看阿丑在这里闲着也无事的,再说就这么一直站着,待会儿啊,这些猴急的人又向前冲的,再被推dao在地上那可真是很不好呢。。”
玄螭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发话道。“那阿丑你就去吧。。将袖姐的袍子带来,知道么?”但是脸依旧朝着红袖,没有望清离一眼。
“是。。“
“记住是玫瑰色的袍子,可不要拿错了额。”红袖一脸笑意地说道。“这次也多亏妹妹你能借人给我呢。“
紫苑在一旁低垂着头,刚才被红袖这么一喝斥,她那胆小怕事的性子又被拎出来了。
“哪里的话。呵呵,倒是姐姐别跟我客气才好。”看着他二人三言两语地说着客套话,她不仅感叹玄螭扮女人确实比她更会打圆场。
但她心中总有个说不上来的预感,回头看了看玄螭,但他始终没有回头来,她只得深呼吸一口气,从拥挤的人群里奋力地挤出了一条缝来,朝红袖的屋子走去。
因为楼下设宴,则二楼以上的过道处,都是一片灰暗,而房间里,也几乎都是黑黢黢的。走到红袖的居所门口,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门,找到烛台,点燃蜡烛后,四下打量了番,没看到红袖口中所说的袍子,她迟疑了片刻,抓起衣柜的门手来,只听到门里窸窣声,她咬了咬牙,一把扯开了柜门。只见一只小黑影飞速地跑了出来,钻出了门外。
“真是虚惊,还好只是只小耗子。。”她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翻找起红袖的衣衫来。好不容易找到那玫瑰色的衣角时,她有些高兴地将它从众多衣服里取了出来。而柜子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件,她更加肯定她没有拿错衣服了,未免出些什么纰漏,她还是把袍子平摊在床边,撑展开来细细检查了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长吁了一声,看来还是她自己过于小心了。这袍子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袍子衣角内侧处,留有几个耗子淡淡的爪印外,基本都没有任何问题。她心中不免起了一丝疑惑,这红袖的用意就只仅仅是想随意差遣下她么?但是细想下红袖现在正要拉拢玄螭,似乎刻意捉弄她的话,只会让这今日来的殷勤转变,变得有些得不偿失。
门口处刮来一阵冷风,一下子便将桌上放置的蜡烛给扼灭掉了。她抓起衣衫,赶紧朝门外走去。不料一个黑影从背面抱住了她,捂着她的嘴,喷着酒气,道。”袖儿,真让爷想得紧呢,这朝也想晚也想的。“说着说着,拖着清离,移步到了门边,用脚把门给带上了。
砰地一声,清离吃痛地捂着头,被那人狠狠地甩在了床上,她不仅有些害怕地往后缩,嘴里喊道。“你认错人了,袖儿姑娘不在此处。。”
“胡说,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闻到你身上那特有的味道,别想瞒过我。”醉汉俯身下来,猛嗅了她几下,道。
她这才意识到是她握在手上的袍子,被染上红袖常用的香料,在这样黑乎乎的房子里,来人自然会错认她来。“呵呵,大爷,我只是来替姑娘拿袍子的,不信你闻闻,只是这袍子的味道。”
“错,我可是看着你离席,就这么一路跟来的。。袖儿,这次可不许拒我于门外额。。”醉汉的这句话一语中的,她终于知道红袖的用意了。那双粗手开始在不断地往她身上摸索,喷着酒气的鼻孔逐渐临近她的脸颊,正在这时,门嗖地一声支开了,那醉汉警觉着转身查看详情,趁他不备,她狠命地一脚踢开他,只听到醉汉痛的在地上滚着,她什么都不顾地死抓起了袍子,神色惶惶地逃了出来。
身后一双绣鞋站在了红袖的门外,蹑手蹑脚地放了一根点燃的迷香,悄悄地将门一并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