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沐向晚不知该如何开口，前皇后——他的生母是跳崖的？不是说是为了救殷皇而去的吗？
殷漓看了看神色有些关切的她，想了想，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然后拉着她，走到粗壮的树旁。似乎找了找，蹲下身，开始用匕首在树底下挖着。“在被流放的前一晚，我偷偷地来到这里。本想把玉佩扔下去，可……”
说到这里自嘲地轻笑了一下，“终究还是有点不舍。毕竟，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把它埋在了这里，就当是我给她立的衣冠冢。”
沐向晚在他旁边蹲下，看着他的神色淡淡，挖的动作不紧不慢。“流放？是你被送去历练吗？”
“历练？”殷漓这次轻笑里的讽刺意味很明显了，“那只是老头子为了不打脸，给外界故意造成的假象。我一个没有任何倚仗的太子，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他只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
殷漓手下不停，淡淡地说道，“第一次刺杀的时候，是在流放的路上。为了杀我，一千多个五六岁孩子，无一幸免。可他们在放火烧尸体的时候，我居然醒转过来。借着浓烟，扒开堆在我身上的尸体，逃了。”
沐向晚一怔，他那个时候也才五六岁吧？
“前皇后从小便不喜欢我，没有抱过我，也没有跟我说过话。甚至，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她跳下悬崖的时候，我撕心裂肺地喊母后，可她头都没有回。哪怕是看我一眼，都没有。若不是老头子当时抱住我，说不定我就跟着她跳下去了。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就算没有母亲，还有父亲。”
这就是他从来不唤那个人母亲的原因吗？是前皇后没有把他当儿子？沐向晚看着他那眉目如画的侧脸，那时候的他，应该很伤心吧？虽然她从小也没享受过母爱，但是，没有跟被摒弃还是不一样的感受吧？
“老头子在我五岁之前，对我确实很好。可我没想到的是，前皇后死后，他为了除掉我，拿一千多个孩子作祭。那个时候，我迷惘了。我从尸堆里逃出来之后，不知何去何从，过了一段等死的乞丐日子。后来，在我了无生趣的时候，被一个员外抓去，替他的儿子充军。”
沐向晚怔怔地看着他，倒不知他还有这样的过往。堂堂一国太子，为了逃命沦落成乞丐，无处安身。而要他命的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父亲。这让还是五岁孩子的他，如何承受？
“第一次到军营，看到将军统领百万雄师的样子。我便决定，我要这些成为我的力量。我不想苟且偷生下去，不想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我是太子，是这个国家、是这片领土的未来主人，我不能畏缩下去。那时，是我五岁的初冬。”
沐向晚有些动容地微微而笑，是凤凰磐涅吗？殷漓挖到一个小木盒子，所幸没有损坏。拿出来，“后来的事，我跟你说过了。因为小，经常受欺负。后来打架厉害了，才被上级注意培养。我一路不要命地训练、学习兵法、学习领军打仗，闯到了将军位置。”
殷漓四处看了看，挑了处干净的树根坐下，“因为我知道，我若不成功，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后来名声大了，终于被皇宫里的那位知道了。那一年，我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