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压孙恩、卢循起义和平定桓玄叛乱过程中,涌现出一位乱世的枭雄,那就是刘宋政权的建立者——刘裕。
刘裕字德舆,小字寄奴,彭城县绥舆里(今江苏徐州市)人,自称是汉高祖弟楚元王刘交之后。曾祖父刘混时迁居到晋陵郡丹徒县京口里(今江苏镇江市)。他父亲刘翘,做晋陵郡功曹,就是郡守的佐官,是一个地位很低的小官,家里也很穷。刘裕出生后,母亲就死了,父亲想把刘裕扔掉,被继母救回养大。长大后,刘裕不认识几个字,靠卖鞋为生,所以说,刘裕属于地主阶级而被称作“寒门庶族”的一个阶层。
东晋末年,天下大乱,已经长大的刘裕为谋求生路,参加了北府兵。他长得高大勇猛,得到冠军将军孙无终的赏识,让他做了司马,即军事参谋。399年(隆安三年),孙恩领导的起义军攻占会稽,东晋朝廷派卫将军谢琰、前将军刘牢之率北府兵前去镇压。刘牢之久闻刘裕勇武之名,便请他到自己帐下做军事参谋。当时刘牢之部下的其他军官,在镇压孙恩起义过程中,到处烧杀抢掠,军纪败坏,只有刘裕约束部下,纪律严明,所过无所侵犯,战斗力较强,充分显示了刘裕的军事才能。他得到上级和朝廷的赏识,在政治上开始崭露头角。
桓玄叛乱后,刘裕正在刘牢之部下做军事参谋,他反对刘牢之投靠桓玄,刘牢之没有听从他的建议,结果被桓玄夺了兵权,刘牢之想去北府兵根据地广陵,与北府兵将领高雅之一起举兵反抗,他私下征求刘裕的意见。刘裕不同意,说如果刘牢之到广陵,他就到京口去。刘牢之见得不到部下的支持,被迫自己上吊而死。
桓玄夺得北府兵权后,杀死北府兵高级将领高素、竺谦之、竺朗之、刘袭、刘秀武、孙无终等,由于刘裕等职务低,不在清洗之列。桓玄为更好地控制北府军,在北府兵中提拔一些中下级军官,让他们为自己效命,刘裕就是提拔的对象。桓玄任命他从兄桓脩为右将军、徐、兖二州刺史,镇京口,掌北府兵,以刘裕为中兵参军,就是高级军事参谋。桓玄想篡夺皇位,想了解一下北府军将士对这件事的看法。桓玄的从兄桓谦单独地问刘裕:“楚王(桓玄)功高望重,四海归心,朝廷大臣们都认为应由楚王来当皇帝,你看怎么样?”
刘裕内心想反桓玄,但不能表露出来,便装作十分恭敬的样子回答说:“楚王是宣武(桓温)的儿子,功高盖世。现在晋室已经衰弱,老百姓对他的信任早就没有了,乘此时机取代他,有什么不行的呢?”桓谦听后非常高兴。
403年(元兴二年)十二月,桓玄废晋安帝,自己登上了皇位。桓玄因刘裕对自己称帝的支持,对刘裕就更加信任了。为了庆贺桓玄做皇帝,桓脩带着刘裕进京祝贺。桓玄见到刘裕,对司徒王谧说:“刘裕风骨不同寻常,实在称得上当今人杰啊!”
桓玄的妻子刘氏见刘裕气度不凡,便对桓玄说应该早点除掉他。
桓玄说:“我正想平定中原,非刘裕,没有能替我完成此大业的,等我平定中原后再除掉他,那时也不晚。”
桓脩要返回京口,刘裕假装创伤发作,不能与桓脩同行。桓脩走后,他与何无忌同船返回,二人商讨了共反桓玄的大计。他们还联络了刘道规、刘毅、孟昶、魏泳之、檀凭之、诸葛长民、王元德、辛扈兴、童厚之等,并约定:刘道规和孟昶是青州刺史桓弘的部将,镇守广陵,由他们二人负责除掉桓弘,占据广陵;诸葛长民占据历阳(今安徽和县);刘裕、何无忌、魏泳之等杀桓脩,占京口;王元德、辛扈兴在京城聚众进攻桓玄,做内应,各路同时起兵,遥相呼应。
404年(元兴三年)二月二十八日清晨,刘裕与何无忌等27人以打猎为名,聚众一百多人。何无忌穿着传达皇帝诏命的服装走在前面,众人紧跟在后,京口城门一开,他们便一拥而入,齐声大呼,官吏和士兵都吓得不知所措,他们便顺利地杀死桓脩,正式打出了反对桓玄的旗帜。
同一天早晨,在北府军另一根据地广陵,刘毅、刘道规、孟昶等也率十多人,趁城门刚开之际,出其不备,杀死桓脩的弟弟桓弘。这支人马迅速渡江,与刘裕队伍会合一处,合力向建康进军。
建康城内,王元德和辛扈兴等想起兵为内应,不料事情泄露,都被桓玄处死。桓玄闻听刘裕起兵,派桓谦和卞范之率二万军队到复舟山(在建康都城之北)去抵挡刘裕。刘裕大军一路南下,与桓谦、卞范之战于复舟山。刘裕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战士们也英勇作战,以一当百。当时正刮东北风,刘裕令战士放火,一时火光冲天,喊杀之声响彻云霄,桓谦军队顷刻之间溃不成军。当刘裕大军向建康进攻时,桓玄自知抵挡不过,便放弃建康,挟带着被逼退位的傻皇帝司马德宗,向荆州根据地江陵退去。刘裕命何无忌、刘道规率兵追击。
荆州是桓玄的势力范围,他回到江陵后,重整队伍,集中水军二万顺江东下,与刘毅大军在峥嵘洲(今湖北鄂城)相遇。双方经过激战,桓玄水军大败,桓玄带着皇帝又退回江陵。见江陵也守不住,桓玄就继续西上,准备入蜀。在路上,被益州刺史毛璩的部下杀死。桓玄叛乱被平定,被劫持的晋安帝回到建康,重新登上皇帝的宝座。
刘裕因恢复晋室有功,晋安帝封他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领南徐、南青二州刺史。刘裕为发展自己的势力,还镇京口,后又加领南兖州刺史,将北府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为了提高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声誉,决定北伐慕容鲜卑所建的南燕。
南燕是鲜卑慕容德于398年(晋安帝隆安二年)所建立的政权,先都于滑台(河南滑县),第二年迁于广固(今山东益都),势力范围主要在今山东一带。405年(义熙元年),慕容德病死,由他的侄儿慕容超继位。慕容超不管政事,只知道打猎游玩,还经常派兵骚扰东晋北部边境。他经常掳走东晋边民当奴隶,称他们为“吴口”,并且还作为礼物,送给后秦等国的统治者,这引起东晋北部边境人民的极大愤慨,他们盼望东晋朝廷早日出兵北伐,消灭南燕。
408年(义熙四年),东晋政府任命刘裕为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这样刘裕即掌握了北府兵军权,又掌握了朝廷的政治大权,刘裕决定此时进行北伐。
409年(义熙五年)二月,南燕兵又大掠淮北,掠走一千多户百姓,还俘虏了东晋的阳平太守和济阴太守。为了打击南燕的嚣张气焰,四月,刘裕率大军从建康出发,进行北伐。刘裕大军乘船渡过淮水、泗水,到下邳,将船舰和军需物资都留下,轻装前进,攻占琅玡(今山东临沂)。面对来势凶猛的刘裕大军,南燕大臣公孙五楼对慕容超说:“刘裕大军轻装前进,适合于速战速决,不能与他们硬拼。我们应占据大岘(今山东沂水县北),让刘裕军队过不来,旷日持久地坚持下去,挫伤他们的锐气。然后派精骑二千,沿海南下,断绝他的粮道。再派段晖统率兖州的军队,顺山东下,在后面进攻他,这是上策。让各地地方官死守城池,留下够用的物资外,其余的全部烧毁,然后将庄稼全部割下,使敌人没有物资来源,军队没有粮食,求战又没有人与他们打,旬月之间,就可制服他们,这是中策。放他们过大岘,然后在出城迎战,是下策。”
慕容德拒绝公孙五楼的建议,骄傲自大地说:“现在我们据有五州之地,山河坚固,有上万辆战车,骑兵万数。纵使刘裕过大岘,到了平地,我们可以用精悍的骑兵消灭他们。”
结果,刘裕大军顺利地通过大岘,继续进军到东莞(山东沂水县境)。这时,慕容超才赶紧派兵守临朐(今山东掖县北),慕容超亲自到临朐指挥战斗,结果被刘裕军大败,慕容超狼狈地逃回广固,他所用的辇、玉玺、豹尾等都被刘裕得去。刘裕继续围攻南燕都城广固。
在被围困的紧急情况下,慕容超请求向晋称臣,并答应割大岘以南的土地给东晋,还有一千匹马,刘裕拒绝。慕容超没办法,派遣尚书郎张纲、尚书令韩范到后秦求救。结果张纲被晋军俘虏,反为东晋造攻城的战具。韩范求来的一万救兵,又被大夏赫连勃勃军队给挡住,韩范也投降了东晋。后秦皇帝姚兴派使者到刘裕那里,威吓刘裕说他已经派出十万铁骑驻扎在洛阳,如果刘裕再不撤军,就长驱直入,杀将过来!刘裕知道,当时后秦北有强敌北魏,西北有匈奴族赫连氏所建的大夏,自身都难保,哪敢援救南燕。
南燕外无救兵,内部意见不统一,慕容超已丧失民心,众叛亲离。410年(义熙六年)二月,南燕尚书悦寿打开广固城门,南燕终于被东晋所灭。刘裕进城后,对久攻广固不下而非常恼怒,他要把城中的男子全部杀掉,把他们的妻女赏给将士。南燕降将韩范对刘裕说:“自从晋室南迁,中原战乱纷纷,百姓没有办法,只好依服强者。既然做人家的臣民,就得为人家尽力。这些人都是先帝的遗民,现在王师北伐,却要把他们都杀死,让他们归附谁呢?如果那么做,恐怕留在西北的人就再也没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