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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青烟袅袅,香炉中天竺檀香的味道随着淡白色的烟气缓缓飘散,清脆的木鱼敲击声笃笃作响,在清净素雅的房间里越发显得声声清晰。

薛钰闭着双眼,在蒲团上盘腿打坐,低声念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一侧椅上安静的李任靑,然后慢慢起身。

李任靑已经来了很久,见薛钰正在作每日的功课,就没有打扰,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神却飘忽游离,看着窗外朗朗的碧空也不说话,只偶尔用手指轻柔的抚mo腰间挂着的弯月玉佩。

直到耳边传来薛钰温和的声音,他才缓缓的回过头来。

“青儿,你后悔吗?”

薛钰一如既往温和慈爱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侄儿,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后悔?”李任靑听了低下头去,眼帘微闭,看不清楚脸上什么神色,“我如今是骑在虎背上,哪里还能犹豫?更别说后悔。”

薛钰闻言淡淡一笑,也不搭话,转身取出一包东西来。

“赤箭粉?”李任靑见了轻轻皱皱眉,问道。

“正是此物。”

李任靑抬眼看了看薛钰。

“这是一种灵芝,只用它的苗,抽芽时通红如血,像一支箭一样,所以叫赤箭粉。能延年益寿,很珍贵,历来只有宫中的贵人才能用。”薛钰把那包赤箭粉放到李任靑面前,继续道,“以前武后、太平公主、安乐公主都是服的这个,所以好气色。据说现在皇帝、贵妃也常服。”

李任靑低眼看了看,漆黑的眼中精光一闪,“当年武惠妃也是?”

“那是自然,武惠妃很喜欢用无根水冲服,常年都吃。”

“原来如此……”李任靑听了,垂眼思索一番,那薄薄的双唇微微上翘,轻声笑了起来,“这东西也算好物了,仙家补品,凡人消受,可不知有没有那福分延年益寿呢。”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罢了。”薛钰手中缓缓数着念珠,回答。

“天意?”李任靑冷笑一声,“管他是天意也好,人意也罢,我只要顺我的意,谁也不能阻拦。”

听了他这些话,薛钰不被察觉的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再次开口.

“青儿,安笙呢?”

李任靑闻言身子一僵。

“安笙双手被废的事情,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这对他来说打击太大,再加上罗紫卿一事……青儿,你要如何给他交待?”

“……”李任靑沉默不语,只微微侧了侧头,刚好能看见他侧面的线条,优美的就像画笔描出来的一般。

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逼他离开或者狠心把他送给别人,就能远离这个豺狼横行的地方了,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我无能……是我没用……”

他双手紧紧握住了那块晶莹的白玉弯月佩,眼中露出一缕痛苦的神色,嘴角却是苦涩的笑。

“……如今想必他已经恨我入骨了罢?”

薛钰默默听来,温雅斯文的脸上一抹无奈的表情,垂下眼,竖起双掌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

莫约一刻钟后,哥舒碧来了。

看见李任靑,他神色一变,面孔立刻板了起来,向薛钰行礼之后,对着李任靑硬邦邦的丢出一句。

“你也在?”

见哥舒碧这明显不待见自己的表情,李任靑丝毫不以为忤,脸色如常,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倒是薛钰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连忙开口打圆场,问道,“石头,有事吗?”

哥舒碧愤愤的瞪了李任靑一眼,然后视若无物般径直说道,“其实是有事想拜托薛阿叔。”

“你尽管说来。”

“是紫卿的事情。”哥舒碧叹息一声,面露悲伤,“我想把他的灵位供奉在****寺,可以吗?”

薛钰微微点头,“当然可以。”

“那就有劳薛阿叔了。”哥舒碧长揖一礼,“小侄还有事,就先行告辞。”

说完看也不看一旁的李任靑,转身离去。

厢房内顿时沉默下来。

薛钰手中佛珠数过两圈,窗外的天色也逐渐昏黄,李任靑才缓缓起身。

“侄儿改日再来探望舅舅。”

“去吧。”薛钰点点头。

李任靑沿着走廊慢慢走来,夕阳西下,宝相庄严,兰若清静,只有寺僧晚课的念佛声隐隐传出,安详如水,让人心也平和许多。

刚走出寺门,李任靑不由得一愣。

哥舒碧正在前方等着他。

“……”李任靑轻皱了一下眉,旋即若无其事的迎了上去,“你一直等着——”

他话未说完,忽然下颌被猛力一击,促不及防,顿时眼前金星乱飞,头晕眼花摔倒在地上。

下巴剧痛,嘴里也传来血腥味,一缕鲜血沿着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哥舒碧双手紧握成拳,手指捏得喀嚓作响,满脸愤怒,见李任靑慢慢爬起身,二话不说就揪住他衣襟猛地推到树干上。

这一撞之力甚大,李任靑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不由得低吟一声。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哥舒碧双手紧紧揪住李任靑的衣襟,怒道,“为什么要害死紫卿?为什么?”

“因为虢国夫人要他死。”李任靑不顾背部和下颌两处火辣辣的痛,双目直视着对方,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哥舒碧闻言怒意更盛,“杨家给了你什么好处?非得杀了他不可?”

“好处?”李任靑冷哼一声,“如今杨家势力无人能比,义父却身体欠安,我自然要为以后打算。”

“为了巴结杨家,你就害死无辜的紫卿?”

“我有什么办法?义父一旦有个好歹,太子一党恨我入骨,定不会轻饶,我只有依附杨家才有后路。”

“你倒会攀高枝!真是权势蒙了心!连你自己父母是怎么死的都忘记了不成?”哥舒碧怒不可遏,右手紧握就想狠狠的再给眼前这个薄情寡意的人一拳头。

“我没忘!”李任靑也吼了回去,漆黑的眼眸里怒意一闪,直勾勾的瞪向哥舒碧。哥舒碧顿时觉得就像被刀子狠狠划了一刀似的,接下来的话就怎么也吼不出来。

“而且——”他的脸上还有哥舒碧之前挥拳的痕迹,下巴青紫一片,嘴角血迹依旧,可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哥舒碧,“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安笙,可为什么还让他遇到那样的事情?”

“我……”哥舒碧顿时说不出话,高举的拳头就怎么也打不下来。

两人针锋相对瞪视良久,哥舒碧的手颤抖着,终究缓缓放下。

安笙双手被废,他愧疚难当。

那****依安笙之言去寻木头,不料却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几个地痞缠住,他察觉不妙,火速赶回去之时,正见三个歹徒按住安笙行凶,安笙双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竟是已经晕死了过去,若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怕连性命都要伤在那三人手中。

他虽然擒住了那三个歹徒,可他们无论怎么逼问都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出是谁指示,等到被官差押进府衙,就更没了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但安笙那双手,却是彻底废了。

哥舒碧本就一直有愧,觉得是自己大意不曾照顾好他,如今听李任靑叫破,原本满腔的怒火霎时化成内疚,紧紧揪住李任靑衣襟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

半晌,哥舒碧才后退一步,眼中还有怒火,可人已经冷静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强行按捺住心里的不忿,僵硬的开口,“我答应过我爹会帮你,所以,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去做。”

李任靑静静的听着,抬手缓缓的擦去了嘴边残留的血迹。

“可是,就算你达到了目的,以后又有什么面目来面对安笙?面对我们?”

“……”李任靑闭目不答,良久,才苦涩的开口,“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随着他慢慢说来,眼睛再次睁开,没了往常的冷酷锐利,只剩凄凉和无奈。

“对于安笙,我还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见哥舒碧疑惑的看着自己,李任靑却再也没有回答,只有脸上那苦涩的笑容,一直弥漫在薄薄的双唇上。

朱颜踮起脚尖轻轻走进房里,满屋都是药香味道。

安笙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秀丽的面孔惨白的没有丁点血色,脸颊深深的凹了下去,原本嫣红的双唇也苍白如冰雪,偶尔溢出一声痛楚的低吟。

朱颜轻手轻脚的坐到安笙床前,放下手里的药膏和干净绷带,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触手还有点点余温,不过高烧已经退了,可看起来似乎还在昏睡的模样,整个人都埋进了被褥里面,更显得瘦弱可怜。

朱颜担心的叹了口气,手刚收回来,安笙却毫无预警的突然睁开了双眼,湛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她唬了一大跳,旋即惊喜的叫起来,“安笙,你终于醒了?”

自那日在乱坟岗遇袭之后,安笙就一直昏睡,有时候似乎是醒了,可也只是睁着一双碧蓝眼睛,茫然无神的呆呆看着帐顶,任凭周围的人怎么软语呼唤,好话都说尽了,就是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安笙听见朱颜的叫唤声,缓缓转过头来,原本灵动的眼眸只剩呆滞和茫然,看得朱颜心中一紧。

仿佛过了很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安笙低低开口,“朱颜?”

“嗯,是我。”朱颜把他扶了起来依靠在床头,脸上强行挤出个笑容来,“你可算是醒了,知道吗?都睡了好几天,担心死我了。”

“……”安笙也不答话,只温顺的让朱颜把他的双手从被子里轻轻拿出来。

手上层层缠满了绷带,一股药膏的味道芳香而浓郁。

朱颜小心翼翼的把绷带慢慢解开。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露了出来,鲜红的血肉翻开,看得她忍不住一个冷战,连忙定定心神,拧干温水浸湿的巾帕,细细的擦去血迹。

仿佛羽毛掠过一样轻柔的擦拭,可饶是如此,依旧让安笙疼得浑身一搐,低低呻吟一声。

“很疼吗?”朱颜担心的道,“安笙,忍着点,这是汝阳王爷亲自送来的伤药,据说药效很好的。”

安笙任由朱颜把伤药上好,再换上干净的绷带,从头到尾不曾吭声,偶尔觉得疼了,也只是浅浅呻吟一声,咬紧了唇再不开口。

朱颜见他这平静的样子,反而惴惴不安起来,换好了药也不敢离开,坐在床边和安笙说话。

“大夫说,你不过是皮肉伤,好生修养就会好起来的,也别想太多了,要吃什么尽管说,我都弄给你,要是想出去走动,叫石头陪你去,啊?石头不行,说起来,他最近真是忙的很,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连汝阳王爷也少有来了。对了,最近有件好笑的事情,你知道吗?石头那呆子,也不知哪根筋没对,居然傻的和汝阳王爷比酒量,结果自然是输的一败涂地,只好乖乖的给王爷赶了三天的马车,直吼腰疼……”

她喋喋不休的说来,絮叨了十句,安笙才心不在焉的应一声,眼帘半闭,似睡非睡意识未明的模样。

“……安笙?你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朱颜乖巧的替安笙掖好被子,端起水盆刚想离开,不料身后又传来安笙的声音,略带犹豫的语调,不安而惴惴。

“朱颜……”

他见朱颜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踌躇良久,才像是豁出去一般问道,“我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朱颜手里的水盆顿时咣铛一声掉到地上,盆里的水溅湿了她的鞋袜也顾不得收拾,一张娇俏的脸如今又红又白,脸色变幻不定,想说话,可眼睛刚抬起来就看见安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又连忙低下头去,眼光躲躲闪闪的,不敢再看向对方,口里也一反平时的伶牙俐齿,吞吞吐吐的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身体虚弱了点,需要好好调养,别作重活儿,很快……呃……很快就会痊愈了,所以安笙你也别想太多——”

“朱颜!”

安笙忽然出声打断,他从未这样声色俱厉的对朱颜过,她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心里还慌乱的盘算着要怎样才能把安笙搪混过去,可是看到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哀求的神色,顿时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想好的说辞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朱颜,求求你,说实话好不好?”

自己的伤势如何,他何尝不清楚?只是心里还有一点侥幸的念头,希望能听见说,他的手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只不过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就还能继续作玉,继续雕出一件又一件精致的玉器来。

可自欺欺人终归是自欺欺人,就像叫人沉醉的美梦,无论多么美好多么幸福,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他静静的看着朱颜,眼神里,有着无措,有着恐惧,有着茫然,各种复杂的情愫搅合在一起,都汇成无声的哀求,等待着答案。

见他这个样子,朱颜眼眶一红,眼角忍不住浸出泪来,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哽咽了。

“大夫说……你的手……你的手……”她犹豫了再三,终于把眼一闭,狠下心肠说了出来,“大夫说,你的双手筋脉已断,就算伤口能愈合,可是筋断难续,从今以后也再不能拿重物,更别说作玉雕玉了,已经是……”

“……废人了,是吗?”

那“废人”二字朱颜怎么也说不出口,安笙却替她说了出来。

朱颜却呆住了,喃喃的叫着对方的名字,“安笙……”

她眼也不错的盯着对方,可安笙已经转过了头去,脸色依旧苍白,神色却异常的平静,甚至说得上面无表情。

“原来……我已经是废人了……”

安笙细不可闻的呢喃,把缠满绷带的双手缓缓举到眼前。

手指上一层一层的裹着洁白的绷带,清新的药香味道扑鼻而来。

“安笙……”朱颜见他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鬓边,垂下来挡住了脸庞,看不见什么表情。

她以为安笙会哭出来,担心的上前一步,“安笙,你……你还好吧?”

安笙却慢慢抬起头来。

“我没事。”他平静的道,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却让朱颜越发的觉得不安。

“只是……忽然想到,夫人对我向来礼遇,更不惜重金求来好石,知遇之恩未报,如今却成了废人……”

听他这样说来,朱颜脸色一变,嘴巴张开再闭上,想说又不敢说,眼眶红通通的,竟是潸然欲泣的模样。

“倒是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这个废人了。”安笙并未发现朱颜那古怪的神情,继续道。

“我……”朱颜欲言又止,嘟囔了半晌终于挤出来一句,“这……这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嘛……”

说完捡起地上的水盆落荒而逃。

听见朱颜匆匆离去,慌乱的脚步声急急的下楼,逐渐消失,安笙才转过脸来,看向空荡荡的房门。

嘴角,不知何时缓缓的流下一缕血丝。

朱颜紧紧咬住了嘴唇,一路闷头直跑到后院,迎面遇见哥舒碧。

他鲜少看见朱颜这样惊惶失措的样子,不由得一愣,朱颜却一头扑进哥舒碧的怀里。

“石头!”

声音哽咽。

“怎么了?”哥舒碧没想到朱颜会忽然扑过来,身体僵了一僵,才回过神来把朱颜稍微推开了一点距离,讶异的问道,

朱颜抬起脸,娇俏的脸蛋上满是泪痕,眼睛都哭红了。

“到底怎么了?”哥舒碧见状也吃惊不小,慌忙追问,脑中电光火石般,瞬间转过无数念头,“难道有人欺负你?”

“不是。”朱颜摇摇头,“是安笙……”

想到安笙,她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我……我说了……”

“你说了?”哥舒碧紧紧抓住她双肩,素来玩笑不羁的神色也变成了慌乱,着急的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我……我不忍心再瞒着他,所以告诉了他双手的伤势……”

哥舒碧显然也没想到朱颜会这么快告诉他,呆了片刻,才开口,“他……听到后反应怎么样?”

“很平静,还说……”朱颜咬咬唇,眼神里忽然显出一丝愤怒来,可旋即变成无奈与悲悯,“还说……他如今成了废人,有负虢国夫人的知遇之恩……”

哥舒碧闻言也沉默了,朱颜却忽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眼泪再次潸然而下,几乎崩溃般号啕大哭,“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真的说不出口!”

“难道要我亲口告诉他,他的伤就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虢国夫人所为?难道要我告诉他,他呕心沥血五年的新九龙冠,竟然就是紫卿的催命符?”朱颜哭得哽咽难平,泪水把哥舒碧衣袖都弄湿了一大片,“石头,我说不出口!我真的说不出口啊!”

哥舒碧伸手安慰般缓缓抚mo朱颜秀发,可心里一样酸楚难当。

不单朱颜不敢说,他们谁又敢说出紫卿之死的真相?

难道要让安笙知道,他耗费了全部心血所成的新九龙冠,却正是害死自己恋人的元凶?

玉成之时,索命之日。

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来说,杀个把人算得什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独占宝物,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虎兕出于柙,玉毁椟中,是谁之过与?

雕成九龙冠的安笙?

还是掌管天府院藏宝的罗紫卿?

杀人放火金腰带!紫卿命丧,安笙手废,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幸,仅仅只是因为虢国夫人想要独占九龙冠!

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贪婪而已!

玉成。

玉碎。

就像全天下所有的手工匠人一样,安笙只想用他的手造出稀世之珍来。也许在外人看来很傻,但是对他们这些府作匠人来说,这便是好事!

为了使这个世界增添光彩,傻也值得!

可是啊……可是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却真真的应在了安笙的身上!

朱颜犹自抽泣不止,哥舒碧搀扶着她,抬头看向远处安笙所住的那栋小楼。

安静的没有丝毫声息,只有楼侧所种的树木枝叶被风吹动,擦过栏杆发出沙沙的响声。

也许……不知道才是幸福?

瞒着他吧,一直瞒着他。若是让安笙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子,定然是宁为玉碎,不求瓦全!

到那时,风波横生,他如何还能全身而退?如何还能回到碎叶城?如何还能离开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长安城?

想到这里,哥舒碧忽然眉头一皱,焦虑起来。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安笙一事,定是虢国夫人做的手脚,但现在安笙还是属虢国夫人属下。那****替安笙去府里,想尝试能不能辞了那有名无实的“匠作管事”,虢国夫人见是哥舒翰的儿子,客气的不得了,但一番言语下来,漂亮话说得滴水不漏,就是半个字不提让安笙出府。

虽然他哥舒氏以军功扬名,从不畏惧杨家,不过顾忌着诸多因素还有大局,哥舒碧也暂时不敢和虢国夫人撕破脸皮,只好忍耐下来,怕坏了大事。

但安笙一事,终究如同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他心上。

虢国夫人不肯放安笙出府的原因,哥舒碧心知肚明。

有“鬼斧神工”美名的安笙遇到歹徒袭击,双手重伤一事,早已在长安城里沸沸扬扬的传开来,就算有人一心想害安笙的性命,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动手。但虢国夫人还是担心安笙出府被他人所用,便装出好人的样子,每日又是派人送补品又是送药的,面子功夫做得十足,想要把这个波斯玉工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到底要怎么作,安笙才能离开那个凶恶残忍的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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