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罗紫卿还是踏进了翠涛居。
朱颜并没在前堂,而是在后面清点哥舒碧这次贩来的酒。天色还早,客人也并不多,和往日热闹的景象一比,冷清不少。
在堂中百无聊赖的转悠了一圈,罗紫卿缓步往后院走去。
昨日安笙在自己面前闹了性子,他并未生气,只是见安笙迟迟不肯下楼,知道他心里还没转过弯来,无奈之下便先行离去,想着等他心情平复了再说。
安笙……毕竟还是孩子脾气呢……
罗紫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想到素日他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嘻笑怒骂,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偶尔闹个别扭,却叫人怎么也厌恶不起来,只觉得单纯……
是啊,单纯!
哪像这长安城中,人人都学会了言不由衷,即使心里痛苦如刀割,脸上也非得挤出灿烂的笑容来不可。
违心的话,自己不是没有说过。
违心的事,自己也不是没有做过。
还是说,入了官场,就一定得学会察言观色,虚以委蛇?
本想着能报效国家,哪里知道不但不能上书言政,如今在李杨两家的把持朝政之下,更是连说一句公正点的话都艰难了!
若真是这样,做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尸位素餐,噩噩度日而已,还不如学当年醉后草书吓蛮夷的太白居士那样,天下遨游,虽不在庙堂,却留下了世人传颂的绝妙诗句。
又或者学哥舒碧走遍四海,行商经历,见识异域风光?
再不济,就开间酒肆也未尝不可!
昔有司马相如当垆传为佳话,今有罗紫卿学那先人贩酒,佳话肯定算不上了,生计倒算是一途。
只是安笙……
如今安笙入了虢国夫人手中,以他的单纯不懂掩饰,又怎么脱得了虢国夫人的控制?对方贪婪,恐怕是见到了那顶九龙冠,又得不到手,心有不甘,才打起了安笙的主意。
要物,也要人。
生就这样的性子,恨不得天下的好东西都到她的手中,恨不得天下的人都为她效力。
安笙如何应付得了?怕是今后有得劳累了……
想到此,罗紫卿长长的叹了口气。
安笙,你何苦为了那个李任靑,把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罗紫卿抬头望了望。
脚步停了停,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踏上了楼梯,缓步往安笙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房前,就有一种像是哭泣一样的奇异声音,带着让人脖子发痒的酥麻感觉从半掩的窗户里飘了出来。
那是安笙的呻吟声,低低浅浅,简直就像猫儿被挠得舒服了忍不住发出的声音一样,软软的,绵绵的,却无比的撩人。
罗紫卿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他并非不懂风月不解风情,又怎么听不出来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难道安笙……安笙……在……
他面红耳赤,站在窗户边局促不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也打架一般矛盾不已。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可是……安笙又是和谁……和谁在做这种事?
他素日和人交往不多,平时应对也是冷冷淡淡,朋友本就很少,几个而已,更遑论称得上关系亲密的……
朱颜?不不不,朱颜不是正在后院清点货物么?那……莫非是哥舒?
想到此节,罗紫卿心里不由分说的慌乱起来。
难道安笙竟和哥舒碧……
一边想着圣人曰“非礼勿视”,可终究敌不过好奇心,罗紫卿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小心翼翼的从窗缝中看去——
眼前所见却让他瞬间目瞪口呆。
哪里是哥舒碧?
正和安笙缠mian的人,居然是李任靑!
两人赤裸裸的交缠在一起。安笙浑身汗湿,乌黑的长发凌乱的粘在身上,双目紧闭,脸泛潮红,正随着李任靑的律动而喘息着,已经是沉迷欢爱的模样。
而且……
还呻吟的那么让人面红心跳……
看着安笙那妩媚的模样,罗紫卿只觉得心怦怦直跳,连呼吸都忍不住粗重了起来,脚下也情不自禁往前一步,头却不小心撞到了窗棂,“砰”的一声轻响。
他一吓,顿时僵直了身体站在那里不敢再动,唯恐被里面的两人发现他居然在偷看……
难堪又难熬的刹那沉默。
房内的人似乎并未察觉到窗外有人。李任靑俯身啃咬着安笙雪白的身子,引得对方阵阵颤栗不已,呻吟声越发连成了一片,他却又忽然把他扶了起来坐在自己怀里,修长的双腿大大分开,正好对着窗户的方向。
安笙的身体就毫无遮拦的彻底暴露在罗紫卿眼前。
罗紫卿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偏生李任靑还在不停的挑逗着,引得安笙呻吟声声不断,越来越撩人,也越来越妩媚,风致张狂入骨,只叫人心里小鹿般乱跳,简直无法抵挡这煽情的诱惑。
罗紫卿再也不敢看下去,低着头急忙忙的离开了安笙的房间。
可眼前似乎还都是安笙那妩媚的模样,耳畔,一声声撩人的呻吟也仿佛还在回响着,罗紫卿整张脸涨的通红,连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走到后院的也不知道,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紫卿?你什么时候来的?”朱颜正好走出院子,遇了个正着。
她回头看了看小楼,又回头看看罗紫卿。
“来见安笙的?他八成还在睡呢。”她笑道,“我还有事要忙,你先上去吧,也可以顺便叫他起床。”
“哦……”罗紫卿茫然的应了一声,可旋即想起现在楼上正在做什么,又连忙摆手,回答,“不,不用了,我想……”
他嘟囔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想到借口,“呃……我想,安笙这个时候还不下楼,可能还在生我的气……那……那我就不上去打扰他了……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他哪里会气这么久?”朱颜闻言不解的看了看罗紫卿,见他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以为怕是见到了安笙觉得尴尬,也就没再强求,道,“既然如此,那紫卿你一切随意,我先忙去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往前堂去了。
罗紫卿呆站了半晌,回头看向安笙居住的那栋小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良久,才不出声的叹息一声,脚下像是有千斤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大门口挪去。
罗紫卿的到来,安笙并不知道。
他在李任靑的撩拨中早已神智恍惚,只能随着对方的节奏而起舞,完全无暇顾忌四周的事情。
“啊哈……啊……”
安笙在李任靑胯下神情恍惚的摇晃着身子,脑中一片空白,下身潮水一般的快感阵阵袭来,痛楚和****交替而上,让他就快疯掉了。
李任靑满意的看着身下的人浑身颤抖不已,汗湿的身体紧紧贴住自己,嫣红的唇微微张开,煽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忽然听到房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片沉默,而外面的人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更有一声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撞到了窗户。
李任靑不露痕迹的抬起眼来,扫向窗户的方向。罗紫卿正目瞪口呆的站在窗外,脸色通红,似乎是被眼前这幕给彻底惊呆了,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于是又低下头去,吻咬着安笙细白的脖子,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恶劣的念头。
他忽然把安笙扶了起来坐在自己怀里,对着罗紫卿所在的方向,将他修长紧致的双腿大大分开,那柔嫩的分身和花穴就毫无遮拦的敞露出来,更用手在那处搓揉不休,引得安笙颤抖不已,腰狠狠用力,顶撞着安笙紧窒的花腔,让他越发的沉迷在****之中无法自拔。
窗外,脚步声又再次响起,却是轻轻的,往反方向走去。
听见罗紫卿已经离开,李任靑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才把心思收了回来,全心全意的索求着怀里这具年轻的身体,直到安笙哭泣般哀求着,最后在自己臂弯中失去了意识,他才缓缓的放开了他。
等安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昏黄的光照在窗棂上,把屋内的东西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安笙静静的看着,一声也不出。
李任靑早就已经离开了,更细心的把欢爱过后的痕迹收拾干净,连自己的身子也被擦拭过,可是,只要安笙略微动一动,双腿间就会缓缓流下一股温热的液体。
体内还残留着任靑的东西,安笙满脸通红,双目紧紧闭上,咬着唇,想撑起身来,可身子却像是快要散架一样酸软无力,连动一根手指都勉强,更遑论能下床去好好洗洗自己这满布淤青吻痕的身体。
努力尝试了两次,安笙终于还是放弃,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房门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朱颜的声音随之响起。
“安笙,你还在睡?下来吃饭了。”
“唔……我不下去了,朱颜,麻烦你送点吃的来,我就在房里吃。”安笙回答。
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就算是朱颜他们也一样。
“也好。”朱颜应道,略停了停,又开口道,“今天紫卿来过了。”
“紫卿?”安笙闻言大惊,刚翻起身来,可下身酸软不堪,又无力的倒下,只好连声问道,“他来……他来做什么?”
“找你啊,不过没上来,说是担心你还在生他的气。”朱颜道,“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真的还在生他的气啊?”
“……怎么可能……”听见紫卿并未上楼来,安笙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长长的松了口气,“我才没生他的气呢。”
“那就好,你等等,我给你把吃的东西拿来。”朱颜并未听出安笙话里的忐忑不安,脚步声轻快的离开。
安笙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心里思绪万千。
任靑……真的已经完全变了!
他从来不会像这样强迫自己,也从来不会像这样不顾自己的哀求一味的索需无度。
那个温柔的任靑,已经随着龟裂的记忆,永远的留在了碎叶城,永远留在了年少时光中。
如今在长安的,是臭名昭著的李任靑,冷酷又残忍!
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变?
是不是做了官都会变?
变得陌生?变得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变得那样权势熏心,为求名利不择手段?
那紫卿呢……紫卿是不是也会这样?
他……他也是官啊……
想到紫卿,安笙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他很怕紫卿看到自己和任靑那失态的模样,可听朱颜说,紫卿并未上楼来,也并未看见那不堪的一幕,心下不禁大为欣慰。
紫卿素来正直,要是知道了自己那么不堪入目的一面,不知心里会怎么想……
也不知……
会怎么样看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