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这女子是何等模样,忍住怒火,慢慢地转到她的正面。
看着浅笑的她,我一愣,这样女子竟然是京中最有名的青楼牡丹坊的头牌姑娘。她的样貌实在乏善可陈,鼻梁上还有跟随她的表情不停跳跃的雀斑,只有一双眼睛温柔恬静,像极了远方的白山黑水。
令人吃惊的是她左侧脸上的那条细长的伤痕,从眼角斜斜划过,一直延伸到嘴角,伤痕早已愈合,很淡,呈现桃花一样的颜色,莫名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只见她淡淡地看着韩有意,一双素洁柔嫩的纤手似有似无地转动着桌子上装着美酒的夜光杯。
这样的女子,能让屈寻花神魂颠倒,岂止用不简单就可以概括的。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我不想在她面前失了礼节,于是我压住对韩有意的怒火,默默的走到角落处的雕花窗边,想一个人静静,不想理会这世俗的热闹。
可是,世俗岂是凡人可以躲得掉的。
“莫小姐,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一个讨厌的声音传来。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声音和样子同样猥琐的人在京城可不多见,只此一个,别无分家。他就是国舅爷家的败家子颜回。
他老子给他取名颜回,真真是辱没这等好名字,他在京中可是一小霸王啊,仗着姐姐颜妃正受宠,就在京中胡作非为。像什么调戏妇女,强抢民女,为了女子同京中其他贵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那是常有的事,有时连样貌出色官家的小姐他也敢上前去占占便宜,整个一色中饿鬼。贫苦低下的人家,没能力去与他争辩,有点权势的人看他姐姐正得宠,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
“颜公子,我喜欢一个人喝酒,不愿意被打扰。”我头也不回,冷冷地说。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厌恶,就此与我别过。
“一个人喝酒多伤身啊,不如让本少爷陪你一起喝,你说怎么样?你一个形单影只的,颜少爷我怪心疼的。”他涎着脸,凑过来,恶心的说着。
我懒的理他,准备抬腿就走。
“别走呀,莫小姐。”他伸手,拉住我。
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手动脚的,我冷笑一声,用力顺势一带,这位小霸王就哇哇乱叫以完美的姿势跌个标准狗吃屎。许是他叫得太大声太惨,刚才还闹哄哄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整个楼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看着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下,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个个都在憋着。
真是没用,我暗笑,想打我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刚准备走,那个猥琐男就抱住我的脚,恼羞成怒的喊道:“莫初阳,你个贱货,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连婊子都不如!”
我皱眉,没有说话,想抽出我的脚,但是他抱得太紧,抽不出来。
“你看见男人就往人家身上扑,像个娼妇一样,还想在我面前装清纯,你省省吧!”见我没有做声,又像是要挽回面子,他似乎骂上瘾了,“古玉笛为什么要抛弃你啊,不就是因为你贱呗,人家宁愿去娶一个低贱的丫头都不愿意娶你,可见你有多贱多烂。”
我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更不是任人宰割的货色,我很想很想骂回去,可是我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因为我是被抛弃的,我确实连低贱的丫鬟都比不如,我怔怔的,身形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突然间什么也听不到,四周一遍寂静,恍若无人一般。
“你个骚娘们,连乞丐你都不放过,你说这京中有哪个男人你没上过的,贱……”他像个泼妇一样又继续喊道。
“住口。”韩有意上前,脸色阴沉,对着颜回道,“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扶住我的双肩,怒视着人群。
“有意,”是白牡丹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她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一眼,对着韩有意说,“你先把莫姑娘带到三楼的雅间休息一下。这让我来处理。”
“呃……”他看了我一眼,才说,“好,这里交给你,我先上去了。”
韩有意把我带到雅间,让我坐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欺负啦?”似乎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笑着说,但笑得有些勉强。
“没有欺负,事实而已。”我淡淡的说着,突然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我本来就是贱啊,我本来就是被抛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