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本宅和丁老师各带一个大旅行包走出小镇长途汽车站,前来接站的三混混从马车上跳下来,摇着手中的马鞭一边跑一边喊:“尤本宅!车在这里。”
三混混见了男扮女装的尤本宅便觉得十分开心,就开起玩笑,一会儿摸摸他带着乳罩的胸部,一会儿掐掐他不太发达的屁股。尤本宅也不示弱,你摸我一下,我也摸你一下,你掐我一下,我也掐你一下,俩人搂抱着打闹起来。站在一边的丁老师大惑不解,以惊恐的眼光嘡目而视之。等到他们打累了,闹够了,各就各位时,三混混赶着车向北走,丁老师和尤本宅都坐在车板上的草甸子上。尤本宅向丁老师介绍道:“这位马车司机是野狼沟的三混混。”
丁老师神秘兮兮地悄声问道:“他是你的对象?男朋友?”
尤本宅摇头笑道:“都不是!是同一个村里的乡里乡亲。”
丁老师本想说:他们对女人怎么这样疯狂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用摇头叹息代替了。
大车跑了不到两小时,就从狼洞里走出来沿着翠湖边的土路一直走到罐头厂的门口,下车后,男青年都把本宅包围起来,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还抬起来往空中扔,尤本宅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你们不许调戏妇女,我抗议!我请的专家丁老师会害怕的。”
母亲尤季雨把丁老师安排在东屋,她和尤本宅住在西屋。晚饭后,尤本宅问丁老师对野狼沟有什么印象,丁老师说:“你说的话没有错,这个野狼沟确实是个世外桃源,简直是给神仙住的地方。”
经过两天的考察,丁老师已经拟定了一个解决低电压的方案,“可以用风力发电来解决,沟里沟外有两处风口,设两台风力发电机就可以了!如果能交上定金,一个多月就能安上。”
村长尤保民和尤创新同意后,第三天,丁老师便和尤本宅回青岛订货。厂家已满口答应在一个月内就运到野狼沟进行安装调试,签了合同,汇了款之后尤本宅的十天假期已经快到了!丁老师对尤本宅说:“你先回去,我在野狼沟等着,你交给我的任务一定能按期完成,我求你办的事,你可不能叫我失望啊!”尤本宅抱怨道:“到底是个什么事,你总不肯讲,把我都弄糊涂了,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呢?”
丁老师说:“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今晚你过来睡,我得说一夜才能说清楚。”
晚饭后趁丁老师去散步之际,尤本宅向母亲尤季雨问道:“妈!你看丁老师这人怎么样?”
母亲笑笑说:“就是岁数大一点,只要你自己看上了,别变心,我没意见。”
尤本宅说:“她比我大十来岁,脸上显老可身上一点不显老,我都看过了,我今晚就搬过去睡了。”
丁老师在暮色中回到房间,见坑上多了一套行李,心中甚喜,就大声叫道:“尤创新,尤创新。”尤本宅进来说:“你以后叫我小名尤本宅,千万别再叫尤创新了!”
丁老师吞吞吐吐地说:“我看你们村子里的光棍对你都那么随便,什么地方都敢下手摸,使我好肉麻,真奇怪!”
“光棍苦,光棍苦,想老婆是人之常情。”
“你跟他们那么随便,对我就不能随便点?干吗总那么提高警惕。”
“你看,今天不是把行李都搬过来了嘛!准备和丁老师进行同性恋了,就怕丁老师不肯下嫁。”
“下嫁?我早被男人抛弃了,你才是高贵的,下嫁的是你,也许你还是处女呢!不过也怪,那些大男人敢对处女到处乱摸?真怪!”
“丁老师,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你早就认识,就是毕川台。”
“毕主任,他是你爱人?”
“那是过去,十年前,中国社会还是计划经济,几乎是什么商品都是凭票供应,市场几乎什么都没有,商品极度缺乏,我和他一块儿打立柜,打桌子,打椅子,把结婚的家具打齐了,我们俩都学成了木匠;然后又改行了,开始学装电视,因为买不到电视,装成两台电视,放到楼上一台我们俩看,楼下一台给我父母看。”
尤本宅恍然大悟,说:“难怪你不让我上楼了,那楼上两间屋是你的新房,具有结婚留念的意义,哎哟!”
“是的,我一上楼,看到那些自己打的家具就心酸,就想哭,甚至都想从楼上跳下去!我有时真想死,死也好,可以解脱一切烦恼,我为什么又没去死呢?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要报复,要复仇!”
“你们两人为什么又分手了呢?是不是有第三者插足了?”
“毕川台追求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看中了我们家这座房子。”
“就是现在住的那座日式小楼?”
“在计划经济时代,许多年轻老师结婚都没有房子,买不到,也租不到,房子像其他商品一样都是缺货,只能靠着领导分配,至少要熬到孩子出世以后才有点希望。就为了这座房子我班男同学有好几个追我的,真的!”
“那是爱房子,不是爱人?”
“是啊!因为结婚,总得有个自己的窝,不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睡觉呀!人毕竟是要脸的不能像动物那样,不管别人看不看见就我行我素,所以,我有好些男生是冲着我们家这座小楼来追我的。”
“那你怎么就偏偏选中了毕川台呢?”
“其实,这主要是我妈看中了他,这小子鬼得很,见了我妈就帮她干活,劈柴火、买煤、做饭、炒菜,这些家务活没一样他不肯干的!还有拍马屁,尽捡我妈爱听的说,把我妈拍得团团转,妈总跟我说,我要有这么个女婿可真烧高香了!我爸没有主心骨,生活上的事全听我妈的!”
“丁老师,那你爱他吗?”
“我当时有点挑花眼了,好几个同学追,好像看哪个都挺好,嫁哪个都没意见,因为我的脸不性感,很男相,缺乏女性的俏劲!结婚那天,爸爸跟他开玩笑说:“你那个拍劲,要用到领导身上,很可能就拍成个官了!”果然,没过三年他就当上系副主任了,之后,他就借口工作忙不大回家,学校又给他分了一间宿舍,实际上就过着分居生活了。他说他喜欢孩子,如果不能生育就应该离婚,到医院一检查,是我的原因不能生育。离婚以后,我才发现他新找的对象早就怀孕了,她是新毕业的女学生,又年轻又漂亮!我很生气,又很后悔,总埋怨母亲主观,看错了人,母亲心里很难过,郁闷成疾,不到半年就去世了,父亲悲痛得要命,诱发了心肌猝死……”丁老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尤本宅想安慰丁老师,让她节哀,便说:“难怪你说要报仇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其实人活到老年以后,死是必然的,无法逃脱的,至于在那一件不幸的事件上引起死亡,那只是一个偶然现象,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不能把毕川台就看成杀父杀母的仇人!”
丁老师一听勃然大怒,半坐起来一把抓住尤本宅衣领子,“你说,姓毕的都给你什么好处了,嗯?”
“什么好处都没有啊!他就叫我回校报到参加招生工作,还有迎新生,当班主任……”
“他那个小老婆就是咱校专科毕业生,连当老师的资格都没有,他应许她留校考研,拿着工资混学历,现在成了教师,他肯定看上你了,他也会这么来应许你。”
“我没跟你撒谎丁老师,他说的话,我都跟您交代了!”
“毕川台性欲强得很,哪一夜离开女人都睡不着,她小老婆头一个孩子就是给他压死在肚子里,现在要生第二个了,他必须找个野花当替身,他一定会向你求爱,我给你个录像机,是微型的,等他脱裤子,你就偷偷打开,对准他,让他下跪磕头,录得越多越好,就凭这个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丁老师,这就是你要我替你办的事啊?”
“当然,你可能会受到损失,我父亲给我留了十万块钱遗产,我不用,只留着报仇用,我就用它来赔偿你的损失。”说罢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像火柴盒大小的微型录像机,交给他。尤本宅摇头笑道:“你先别给我,听我说,丁老师,你在学校里工作和他们俩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心理会不平衡,如果换个地方工作,比如,到了野狼沟这个地方,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我不出了这口气,我怎么能离开青岛?若不,我可能早就远走高飞了。”
“如果您找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儿结婚,是不是就会抵消了那种不平衡的心理了呢?”
“你说话根本不着边,我本来就长得缺乏性感,又过了三十,俗话说,人过三十天过午,再结婚,我只能找老头儿了!”
“那可不一定!我在第二浴场,看你那身条很有魅力的,哪个小伙儿会不馋?”
“人的身体不像脸,可以随便公开让人看,随便把衣服脱下来岂不成了神经病!”
“我们村里光棍多,如果有个小伙儿跟我差不多,他若是看上了您,您嫁不嫁?”
“男的?男人大都好色,在男人面前花无百日红,还是女人和女人在一块儿靠得住。”
“那不成了同性恋了吗?”
“同性恋也没什么可怕的,它是友谊第一,追求的目标是志同道合,不追求性感刺激!”
“您觉得我这个人同您还合得来吗?”
“当然,我们已经有两年的友谊了,也可以说是同舟共济了,特别是在第二浴场那天晚上,你搂我一会,真使我终生难忘,那么舒服,使人陶醉,来,到我被窝里再搂一会,同性朋友也能享受天伦之乐。”
丁老师伸手来拉他,尤本宅早有准备,来了个就高骑驴,紧紧抱住了她,喃喃地说:“你闭上眼,充分发挥想像的作用,想像一下青岛的大海是那样的辽阔,蓝天上漂浮着朵朵白云,当我们进入这个境界的时候,美景和佳人往往就会相继出现了,凡是现实不能满足的需要,都可以在想像的意境里得到补偿。”
丁老师像被一个魔术师给引入了幻境,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来享受尤本宅的热烈拥抱,忽忽悠悠地她好像睡着,不知不觉已飘到了一个野岛,岛上有个男人,相貌同尤本宅一样,他领她做了一次环岛旅游,晚上二人便结婚了。
丁老师喃喃地问道:“你怎么是男的?”
“我本来就是男的,是替尤创新上的学。”
“男人靠不住,我不找男的,找女的!”
“不要一概而论,我爱你,会爱你到地老天荒,决不食言,婚姻本来都是男女结合,干吗要搞同性恋呢?咱俩好好过日子,你也别再想报仇了,眼不见心不烦,你应该改变思维方式,退一步就会是海阔天空,咱们俩都离开青岛,到野狼沟工作。”
第二天,尤本宅拿着毕业文凭来到罐头厂办公室找尤创新,说:“这是你的文凭,我替你读了大学,课程内容等有空时我给你讲。”
尤创新笑道:“名字是我的,这不要紧,将来可以到有关部门去更名,而且,同一个名字在一个县城就有很多重名。一个人两个名字是可以的,当做曾用名嘛!”把文凭又递回尤本宅手中,悄声说:“把长发剪成分头吧!改成男装。”
尤本宅说:“我不回青岛工作了,就留在野狼沟了,明天就正式上班。”
尤创新兴奋得长瓜子脸立刻堆起笑容,说:“太好了,你的工资我看这样处理,你觉得怎样,按青岛市你们学校专科毕业生工资标准,按月发,如果年终结算厂里平均工资高于你的收入,我把这个差额算做对你的年终奖金补发给你,换句话说,你的工资收入只能比青岛高,不能低了,怎么样?”
尤本宅喜形于色,“谢谢你了!创新。”回到家里把尤创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老师,她喜出望外地问道:“你没问问她我要来这工作,工资会不会也这样呢?
尤本宅的眼睛忽悠忽悠地转了一阵,说:“先别提这个,因为你是以专家身份来的,等到风力发电机装完,运行正常了,你的专家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或者说应该回青岛了,工厂会支付给你一笔可观的酬金,到那时,由我向工厂提出请她们把你留下,工资问题她们自然会主动提出优惠方案的,岂不比你个人提更好嘛!”
丁老师笑眯眯地凝视着尤本宅,目光闪烁,充满着爱慕,情不自禁地赞扬道:“我的小丈夫不愧是个男的,真有两下,让我好好亲亲。”抱起来丈夫就啃,从嘴巴一直啃到下身,尤本宅痒得受不了,“大白天脱裤子叫人家看见你还像个老师么!”
“我是爱你爱得没法了,也不要这张老脸了。”丁老师的方脸上飞起了羞涩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