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向风清星眨眼,英雄美人无限欢;
适才倒浇红蜡烛,此番又棹夜行船。
偷香粉蝶餐花元,戏水晴蜓上下旋;
乐极情浓无限趣,灵龟口内吐清泉。
身子好重,芳姐儿睁开沉沉的眼皮,一个念头闪过,谁压在我身上?
咦,大哥怎么在我床上?……不对,这里是大哥的房间,啊!昨夜的回忆流水般地溜回了芳姐儿的脑子里,脸红了。芳姐儿轻轻挪了一下,想起身,那边欧阳紫嘟囔了一句什么,紧张的芳姐儿没有留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欧阳紫动了一下,醒了过来,直起身坐在床上,转眼看到一旁的芳姐儿,神情稍微有些呆滞后,有些欣喜,温柔地将芳姐儿身上的被子盖好,自己起身穿衣,低下身吻了吻芳姐儿的唇和额头,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门。
待欧阳紫出去后,芳姐儿睁开了烁烁带笑的眼睛,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挪动身子朝残留着欧阳紫体温的地方挪了挪,渐渐进入了梦乡。睡着前,听到欧阳紫在门外吩咐着贴身小厮不要吵醒自己……
芳姐儿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仆人烧开了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轻松地呻吟出声,拿着自己的所有衣服,全是男装,芳姐儿用毛毯子裹着身体,拿过放在房间另一头的“乾坤篓子”,伸手进去想着要女衣,从篓子里提出一包衣服,芳姐儿笑嘻嘻地穿上了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女装——一套普通的青花长儒裙,长长地掩过了绣花鞋,芳姐儿愉快地挽了髻,用青色长巾裹紧,垂到了腰际,出门见欧阳紫去了。
来到欧阳紫个人的大书房外,听到里间传出欧阳紫的声音“昨晚,我可是被老兄你害惨了,那娘们居然给我喝了一盏有****的花雕,你说怎么办吧?”
“真的?!那软玉真这么狠。我怎地知道你老兄已经不好这口了,早知道为兄我昨儿个设宴就不请她去助兴了。话说回来,你真地被你那可爱的芳姐儿擒住了?!要为她守身如玉?!”芳姐儿听出这时云赦的声音,站住了,倾耳听着里头的对话。****,怪不得欧阳大哥昨晚怪怪的,原来被下药了。软玉,不就是大哥在“飘红院”的相好。他们还有联系啊!芳姐儿恨恨地想着。
“我是喜欢芳儿的,怎地眼红?”欧阳紫笑眯眯地调侃着对面椅子上的好友。
“我会眼红你?!做梦吧!对了,昨儿个你没上那软玉的当,到她那儿去,那你是怎么解毒的,莫非是你那芳儿?”平日里正正派派的云赦此时挤眉弄眼地看着欧阳紫的笑话。
“佛曰:不可说也。”欧阳紫并不打算与好友分享自己的喜悦,打着马虎眼,但是一脸偷腥成功的笑脸,任谁都看得出来。
……
芳姐儿悄悄地离开了书房。算是明白了,昨晚欧阳大哥又遇到了软玉那个妓女,下流胚子,竟然给大哥下药,就那么想进欧阳家的门啊?!也不看看她算哪颗葱!设计大哥喝下****,然后怀上大哥的孩子,然后来一招“母凭子贵”好进欧阳家的大门。芳姐儿“呸”的啐了一口。升起危机意识的芳姐儿,决定将危险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大哥只能是自己的,听大哥与云赦的对话,大哥是喜欢自己的,那么后院的事情就由自己来料理吧!
觉得自己的爱情受到侵犯的芳姐儿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来到古代后无所求的芳姐儿,在有所求后会爆发出怎样的光华呢?拭目以待。
平心静气后的芳姐儿笑眯眯地转头又走向了欧阳紫的书房。
素素的儒裙、垂下的歪髻,凤眼勾魂摄魄地流露着女人的娇媚,光华流溢在芳姐儿的全身,在欧阳紫与云赦面前流淌着自己独有自信而慵懒的绝代风华。欧阳紫第一次见到芳姐儿的女装,满脸的痴迷与自得,这是自己的女人啊!
一旁的云赦手中端着的茶盏自芳姐儿进来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眼珠自随着芳姐儿的走动而走动着,一阵惊艳。从未见过如此的风华,那不是绝美的笑脸却闪烁着绝代的气韵!
见到两人惊艳的表情,芳姐儿有些羞怯,有些自得,娇羞地走到了欧阳大哥身旁,叫了声“大哥。”
欧阳紫撇到一旁云赦惊艳的神情,颇不满,将芳姐儿拉坐自己的怀中,道“云兄,看够了没有。”
一语将云赦惊醒了过来,云赦忙收敛了脸上心动的神情,“哎呀,兄弟,你可真有艳福啊!为兄可真是嫉妒了。”云赦又用回了原先的语调,调侃着欧阳紫,将手中的茶盏顺手放到了身边的小几案上。
“那自然,我的芳儿自然是最好的。云兄也不用羡慕小弟啊,你不是那“翠红楼”头牌雅娘的入幕之宾嘛,那可是才艺双绝的美人儿,还来羡慕小弟作甚?!”欧阳紫见到刚才云赦脸上的惊艳,转移着话题,心想,云兄乃荡荡君子,应不会夺人所爱的。想着,放下了心。
“云大哥,还真是多情啊。”芳姐儿在旁插着话儿,打趣着云赦。
云赦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识趣地告辞而去。走出欧阳紫家的大门,云赦回头看了一眼欧阳紫家的大门,诡秘无语地站立了片刻,叹了口气,悻悻地走开了。在门房值班的欧阳家的中年仆役武锁,看到了这一幕,满头雾水,用他那木讷的脑袋想着为什么。
乘着晚上的空闲时间,芳姐儿开始频频出入“飘红院”,利用手中的银钱声色不动地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软玉,入乐籍(妓女的籍贯)七年,是妓院老鸨子自小买来的,自五年前出来拉客,只是中等姿色,但是为人颇有心计,很会讨欢客的高兴,在“飘红院”也混得不错,属于妓院二等妓女。随着岁月的流失,已经颇有些资财的软玉想从良,家大业大的人家看不上自己,即使进去了,自己也讨不到好处,于是瞄上了自己的入幕之宾,英俊有为的酒楼老板欧阳公子,欧阳公子还未娶妻,妾也没有一个,自己过门后,欧阳家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软玉美滋滋地打算着。但是她发现最近一段时日,欧阳公子好像遗忘了自己,这让她很着急,打算主动出击,借着在杭州兵马司云大人的宴席上再次见到欧阳公子的机会,勾引地吻着欧阳公子,趁着别人不注意,在欧阳紫的酒杯中投下了“合huan散”,欲成好事,怀上他的孩子,好进欧阳紫家的门,即使当时怀不上,自己偷个种赖上也好啊!关键时刻,自己的丫头翠儿却没有看住人,将欧阳公子放跑了,气死自己了。狠狠地让人鞭打了翠儿一顿,得再想办法了。
芳姐儿打听完消息后,塞了些碎银子到一旁无意间透露着消息的三等妓女飞儿的小手里,飞儿拿着是自己几日才能赚到的银子,喜滋滋地谢着男装的芳姐儿。已经在“飘红院”待了三晚上的芳姐儿打算起身离开时,透过纱窗格子,看到软玉不情不愿地进了隔间,一个肥猪男人的两只手在软玉身上游走着,软玉好像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男人。芳姐儿好奇地问着飞儿“那男的是谁?”
飞儿也看到了隔间的情况,幸灾乐祸地说道“爷,听说是贵州来的皮货商人,姓朱,在北方发了点财,跑这来寻欢作乐,说是看上了软玉,这两日天天来捧软玉的场。”
“软玉这人,原先还不愿意接待这人呢,被孙妈妈骂了一顿,才出来的。把孙妈妈气得腰疼,直嚷嚷着要把软玉赶出去呢。”明显将别人的麻烦当乐子看的飞儿乐滋滋地说着。
“皮货,爷我手里倒是有些皮货呢,这商人住哪,飞儿知道吗?”芳姐儿问着。
“听说好像是在“鸿运客栈”。”能帮到慷慨大爷的忙,飞儿利索地答着。
芳姐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飘红院”,要不撮合一下这两个人,看那皮货商人蛮有家产的,软玉那贱人跟了他,也不算亏待她了。皮货,记得上次去红儿家的路上途经一个小村,那村子里的几户人家全是猎户。杭州这里又盛产兔子与红冠子野鸡,硝制出来的皮毛都非常漂亮!
第二日一早,芳姐儿早早地去拜访了小村子,打听了一下各家的硝制兔子皮与红冠子野鸡的硝制皮毛的存量,与村里老人谈好收购的价钱。芳姐儿拿了一些兔子与红冠子野鸡的皮毛样品离开了。进了城,芳姐儿直奔“鸿运客栈”,化名张明,见到了姓朱的皮货商人,与之相谈甚欢,风花雪月无所不谈,最后说明来意,拿出了样品。商人很是喜欢,道这样的皮质还是不错的,表示有意收购,问芳姐儿有多少存货,“七百斤硝制兔皮,三百斤硝制野鸡皮毛。”芳姐儿将村中老人告诉自己的最大量告诉了商人,商人面上有些难色,芳姐儿问道“朱兄,有何难处?”
商人道“不瞒张兄,为兄我看上了一青楼女子,想纳她作妾,手头有些紧啊!”
“青楼女子,不是小弟我多嘴,青楼女子,朱兄也想娶回去,不怕家中嫂夫人反对?”芳姐儿装出很是关心商人的模样。女人为了爱情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啊!
商人很是感动道“她敢!不抽死她。当然,她始终是为兄的糟糠之妻,也要留些颜面与她。”
听着商人前半段男子气概十足,后半段婉转的话语,芳姐儿能听出,商人对自己夫人的惧怕,心想,这人家中的糟糠之妻不会是一个母老虎吧?!看他怯弱的装腔作势。软玉啊,软玉,嫁给这样的人,可有你好受的喽,不过谁让你惹到本小姐头上来了呢。
芳姐儿笑道“当然,嫂夫人肯定是位知书达理的人。朱兄,话说回来,婊子无情,你怎就会看上一青楼女子啊?”
“你不知道啊,为兄迷上了“飘红院”的软玉姑娘,那小妮子的闺房秘术十分有趣,为兄我被她伺候的爽歪歪的,我那夫人是大有不及的。”商人脸上露出淫笑,挤眉弄眼的暗示着,兄弟你是知道的表情。
芳姐儿扯着脸皮,干笑着。男人怎么都这幅德行!!但是作为现代女性的芳姐儿也是能够理解,婚姻的持续有赖于性生活的和谐。
“兄弟我自然能够理解,如此看来,朱兄是一定要纳那软玉姑娘了。朱兄真乃至情至性之人啊!”芳姐儿奉承着商人。芳姐儿见商人自得的样儿,眼珠子一转,话到嘴边“朱兄若你真要纳软玉姑娘为妾,那你可得手脚快一些了,听说杭州“岳阳楼”的老板也是软玉姑娘的入幕之宾,也想纳软玉姑娘为妾的。”
尝到青楼滋味的商人,听到这话,很是生气“谁敢与我抢?!”
“朱兄,这不是抢不抢的问题了,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朱兄若想成其好事得快点下手啊!”芳姐儿安抚着商人的锐角,出着主意。
商人有着自己的心思,也对,自己一外来客,不易与本地人结仇,自己做完这趟买卖,乘早带走美人,神不知鬼不觉!等那什么楼的老板反应过来,老子已经美人在怀了!哈哈!心中想得高兴。“哈哈”笑出了声。
“张兄,你这批货,为兄我只能吃下一半了,对不住了。”商人心下有了主意,打算多留些银钱为软玉赎身。中国人就爱比较,商人本不太坚决的心思,在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变得坚决了,一定要买到香馍馍——软玉。
“那就先恭喜朱兄抱得美人归了!朱兄真是多情之人,你这样的人物,已然不多见了。小弟我也做回爽快人,我私人送朱兄一百斤野鸡皮毛,作为朱兄的贺礼,希望朱兄不要嫌弃。”芳姐儿装出一幅激动莫名的表情,让商人以为自己真是一个人物了,热血沸腾。当场定下合约,让芳姐儿将皮毛送过来。
芳姐儿大喜,起身离开,让商人等自己片刻,找了一个车队,租下了三辆马车,朝城外的小村子去了。到了小村子,找到村中的老人,让装上三百斤的兔子皮,三百斤的野鸡皮毛,当场给了老人五十两银子。赶着车队回了城,来回一个时辰,芳姐儿从商人手中拿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自己挣了一百两。
乘着兴头,已经坐不住的商人邀请芳姐儿这个在他眼中很是熟悉风月场所的人,一起去“飘红院”。芳姐儿求之不得,忙乎了这大半天不就是为了现在嘛,乐呵呵地跟着去了。
在芳姐儿三寸不烂之舌的捣鼓与商人金钱的冲击下,表现得油盐不进的老鸨子孙妈妈,得了二百两银子后,放弃了老姑娘软玉。
得了消息的软玉跑来哭闹,孙妈妈铁了心要赶她走,当下吩咐丫鬟婆子收拾她的东西,交给了商人的两个下人,被硬拖上了朱姓商人的马车,带走了。
见一切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芳姐儿客气地道“朱兄,小弟我就不打扰朱兄的美好夜晚了,在下就告辞了。”心思已经全在软玉身上的商人,满口道谢着坐上车子走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车子,车窗上的布帘儿猛地被掀开了,芳姐儿看到了里边软玉黑幽幽的眼神,不知怎的,打了个哆嗦。邪门!布帘儿又被商人胖胖的手放了下来,挡住了车内的光景。
转身,忙碌了一天的芳姐儿朝家走去。回家了,回去好好睡一觉,芳姐儿只觉得累的慌,十分想念起欧阳大哥温暖的怀抱了。
食髓知味的两人,又是一夜春风融融,弱柳千条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丝,*撩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