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考生纷纷填报自己的志愿,有的在找自己的特长,有的在找自己的爱好,有的在找自己所喜欢的学校,多数人在填报志愿时是根据自己的程度,尽量能第一次录取就走,常鸿在思考着,是报理工科还是报文科呢?老师给她做了参考,建议她报文科,因为她的文学才能很好,写作能力很强,口才也好,将来在文科上一定有发展的,老师的建议很客观,常鸿就采纳了老师的建议,报文科了,杨柳青听说她报文科,也报了文科,但是,他跟石芳菲说了谎,他说他不喜欢文科,男人吗,要搞理工科。可是在暗地里却打听常鸿的志愿,常鸿的第一志愿就是“师范类”,为什么呢?
她是个要强的人,这种人都带些妒忌心理,毕业时她被取替留学校任教的资格,现在她要争这口气,要用正当的方式在学校任教,而且要超过所有的人,一般女强人都是妒忌的心理在促使她们要强,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可是常鸿的劲头害了她自己一生。
志愿填报完了,常鸿的第一志愿是“华东师范学院”中文系,而杨柳青报的是“华东师范学院”的数学系,因为他怕石芳菲找他的麻烦,他完全被石芳菲给控制了,因为石芳菲是当地的“一霸”,就是现在的“黑社会”的头儿,谁也不敢惹她,谁也不愿意去招惹她,这种人一个是用金钱,一个是用美色来控制的,石芳菲没有金钱,只有美色,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而且,她这个人心狠手辣,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高考的时间是在春季,天气还很寒冷,考生没有车子,他们顶着料峭的春寒步行30多里路到县城考试。上午考完了,就在教室里吃一点面包,下午接着考,下午那一科目是语文,到了晚上4:30的时候,考场里一片漆黑连电灯都没有,没办法,只好每个考生的桌子上点燃一根蜡烛,才完成了最后的作文,等考试结束时,天已经很黑了,没有地方住,就是有地方她们也住不起,没有钱啊,只好再步行30多里路回家,等到家时已经是晚上戌时了,连累带饿的没有一点力气了,可是哥哥还是那么精神,他当然高兴了,在家他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和妹妹待那么长的时间啊,就是出去走走也不能走那么远的路啊,况且,这次像长征似的,并肩走着,有时路难走时还拉妹妹一把,简直太幸福了,他宁愿多考几次,哪怕是每次都落榜呢,也愿意陪妹妹去考试,这是他的心理活动,没有说出口的话。
进屋之后,哥哥还得给妹妹找吃的,打洗脚水,家里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他们没有打扰家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睡觉了,还得准备明天的考试呢。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起床了,这次,他们自己带点东西,中午吃,考务办给提供热饭的地方,还有休息室,他们又匆匆地走了,简短些说,他们考完了所有科目:政治、语文、理化、数学,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这段时间,哥哥的心情一直很不平静,他担心自己考不上,让妹妹给落下就没有机会和妹妹在一起了,更谈不上婚事了,他的危机感很大啊,他知道学校里的情况,妹妹没有被留校,是他亲自帮忙处理的,后果也不理想,但是对他有利啊。这次的结果就不一定按照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了,哥哥有时间就在妹妹面前吹风:“如果你考上了,我考不上,你还能想着哥哥吗?你还能回这个家吗?”
常鸿没有考虑地说:“哥哥永远是我的好哥哥,家永远是我的家,不会忘的,你放心吧!”其实,常鸿从心里都想很快地摆脱这个家和这个哥哥的束缚,恨不能马上长出一对翅膀飞出这个小山沟,飞出给她带来不禁烦恼的地方。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也是最难以忍受的,最无聊的……老天真的长眼,常鸿以262分的总成绩考取了华东师范学院中文系,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了,全村的人们都为之振奋,有人说:“我们山沟里也飞出来金凤凰了!”而常鸿却说:“麻雀,飞到哪里也是麻雀。”“我是山里人,走出大山,也是山里人,不管走到哪里,也不能忘了咱们的根啊!”
开学的时间临近了,常鸿自己准备了行李和随身带的简单行装,春天的阳光真温暖,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常鸿偷偷地上山了,不用说你也会猜得到她去做什么了,是去看的“宝贝”了,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她的“宝贝”了,每次看宝贝的时候,她都用小刀在墓牌上刻上日期和简单的事情,比如:66年上学,72年回潮考全县第一,74年被打……开始不会写字,就画,她被丢在车上拉到山里的时候,就用刀刻上一辆卡车,车里坐个小孩子,旁边有山。今天,她要刻上一个大事迹:“我走了,你在这里安息吧77年”。
刻完之后,她就把这个小山洞给封死了,她的举动早被暗地里跟踪她的人看见了,她就是石芳菲,她早就想查清楚常鸿上山的秘密了,几年前就在这里发现了常鸿和杨柳青的“约会”,今天又是这里,她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石芳菲在想:“莫非这里有杨柳青和常鸿的秘密吧?如果有,你看我怎么处置杨柳青这个混蛋,把这对狗男女暴光于天下!哼——”他看好了地形,等有足够的时间来把这个事情处理了,因为现在的天气还比较冷,等天气转暖了就动手。
开学的日子快到了,这时她才得知村里的考生只有她一个是第一批录取的,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录取呢,听说杨柳青的分数线也够了,就是要以后经过调剂才能录取,不一定是什么专业了,也许不是自己填报的,因为是“服从”的,就根据需要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考上了,很不容易的,他们也希望能走,也很高兴的。妈妈说:“你不去别的同学家去拜访一下啊?”“我不去,好像是在人家面前炫耀似的。”哥哥也是主张不去的,这次哥哥的成绩也不好,没有上提挡线,他准备明年再考,一定追上妹妹,常鸿也鼓励他努力,给他加油。
这只小麻雀终于飞出了山沟。
临走的那天,全村的乡亲们都来送行,队长派一辆马车,马的头上还系着红绸子,是哥哥一直送她到火车站,到了车站的站台上,兄妹俩坐在那不走了,看着火车发楞:“太威武了,太壮观了!”不时地赞叹道,他们兄妹平生第一次见到火车,感到非常希奇,看个不停,赞叹个不停,“车把士”乐了:“孩子,走吧,有啥看的,我经常送人,这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见他们惊讶了,你们也不例外,早晚要回家的,等你到了外面就见怪不怪了。”送行的人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常鸿也起程去学校报道了。
到了火车上,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因为她太特殊了,是打扮特殊,眼神也特殊,精神状态也特殊。梳个“五号头”(浩劫时期特有的头型),身穿洗得退了色的绿军装(仿制的,假的),脚穿刷得发白的绿胶鞋,裤管挽得很高,衣服袖子也挽得很高,衣领、袖管,都露出白边,这是那时侯的特殊打扮,虽然北方的天气很有点寒气,可常鸿的热情足以让这个季节升温,她是个新生,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列车员也看出来了,验票的时候,列车员发现她买的是全票,就提醒她找列车长退票(因为有录取通知书的新生凭证件可以享受半价),他哪里知道这些啊,她没有去找,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找,到哪里去找,列车员看她这么纯朴,就代替她办理了学生票,这让常鸿非常感动,列车员还赞叹她:“山里的孩子,能走出来就不容易了。”一路上,在好心的列车员阿姨的精心指点下,她终于到了终点站,站台上有学校的接站车:“一个显眼的大横幅标语‘华东师范学院’。”常鸿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拿出了自己的通知书,几乎是热泪盈眶了,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常鸿来到学院深造暂且不说,靠山屯里发生了大事情,比常鸿上大学还热闹,这件事情是什么呢?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