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抵着他的胸膛,双臂尴尬地垂在身体两侧,江月从叶曦霆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石化状态。但奇怪的是,通常言情小说进行到这里,女主角不是应该在男主角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头脑发热呼吸困难心跳加速,更有甚者倒地不支口吐幸福的白沫沫么?为何此刻她非但不觉得头脑发热,反而相当清醒地涌起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与释然,好似早已预料他们会在一个意料之外的情景当中再度相遇。江月也不否认,叶曦霆的拥抱相当舒服,舒服得令她莫名其妙地飘过两行泪水,咧嘴大笑的唇角也不争气地流出几滴断断续续的哈喇子。可怜的叶曦霆只觉得胸襟被****一片,却还不知其中绝大部分源自某人脏兮兮的口水。
良久,一声不和谐的“咕噜”声打破二人间的胶着。江月的脸埋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前,听见他自胸腔发出几声轻笑,含糊地吐出一句:“笑什么笑,活二十年没听过别人肚子呻吟么。妖孽你还要抱多久啊,我还没吃早饭呢。”
叶曦霆笑声继续,双臂渐渐松开对江月的桎梏,江月一重获自由便很不淑女的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正想把茶桌上的糕点吞入腹中,却见一杯茶水迅速端至她面前,叶曦霆笑睇她急欲张开的大口,说:“先喝点水,小心别呛着。”
江月也不跟他客气,低头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刚一抬头便瞥见他脸上陌生的体贴与温柔,连忙假装认真咀嚼糕点,两团红晕悄悄地爬上脸颊。
“你脸红了。”
噗嗤一声,江月把混着茶水和糕点碎屑的一大口混合物自嘴里朝叶曦霆方向喷射,叶曦霆双眉微蹙,侧身一闪,轻松躲过她来势汹汹的恶心突袭。
喘着粗气,江月突然爆发了,“不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你非常不适合流露这种温柔得可以掐出水的表情,你要清楚,你是是妖孽,腹黑型美男子,应该保持全天候的冰冷气质,动不动来两句冷哼,偶尔冒两声奸笑。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竟敢转型兼职温柔型男,你对得起一直盼着你腹黑我的小说看官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弟兄么?对得起春节凌晨还奋斗在电脑桌前更文的王小墨么?”
面对江月突如其来夹杂着众多新名词的胡言乱语,叶曦霆的眉头差点没挤成问号。江月也顾不上他到底听到多少她跟天妖女王的对话,继续以机关枪发弹速度撂狠话:“既然你都听到我跟你母亲大人的对话,我也不瞒你。没错,我就是要变着花样离开你,就算你现在已经不是腹黑美男了,就算我现在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你了,我也要离开你,因为我非常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为何非常不适合?”虽然还是没听全她的意思,但最后几句叶曦霆还是听懂了。
“找你妈问去,没看我正忙着啊。”重新挑了一块莲蓉糕,江月边说边把糕点往嘴里递去。叶曦霆双眼微眯,从袖中舞出一把折扇,以看似完全不经意的一挥手,把江月手中的莲蓉糕打落在地。江月略微一怔,生平最痛恨浪费食物的她正欲转头恼怒瞪视,却见叶曦霆不知何时竟挨坐在她身旁,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她那张沾满糕点碎屑的嘴唇。
此时的江月着实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被某人双唇紧贴,触感轻柔干燥,伴着他清新的花香入侵她的呼吸。忽然感觉双唇之间竟游走着一抹湿润,她急忙咬紧牙根严防最后一道关卡。叶曦霆作势张口用贝齿轻咬她的薄唇,看她瞪着杏眼,满脸写满紧张严肃焦灼,他的眼眸中掠过几星玩味,将原本的轻咬变成重啃,害的江月“妈呀”一声惨叫,重心不稳地从椅子上跌坐在地。叶曦霆也不出手相救,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如同翻个儿王八的狼狈。
“靠,您老人家的吻技未免太糟了吧!”无意识地拂过被他啃咬的上唇,虽没指望他会伸手护着,江月边骂边扶着椅子站起,心中仍忍不住闪过几许落寞。
叶曦霆收起折扇,扫她一眼,淡淡吐出:“这是惩罚,不是吻。”
恶寒,这男人果然还是一个不知不扣的腹黑啊……江月心中暗嗔。她选了一个与他保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下,被他这么一折腾,饿过头了的她竟没了胃口。江月自问: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如果不想吃东西,就跟我好好解释为什么非常不适合?”叶曦霆薄唇微启,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话。
江月本想选择继续用餐,但桌面摆放的都是她一直恐惧的甜食,之前是为了充饥不得已而用之,现在既然没有饥饿的压力,也就失去克服甜食恐惧的动力了。再瞥见叶曦霆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虽他表面没有明说,但从他憔悴消瘦的脸庞和愈发幽深的黑眼圈,江月也能猜出他对她的心情到底是如何。心中一软,江月就声情并茂地把对天妖女王说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本想他在得知真相后应表现为狂性大发、坐立不安、难舍难分、情难自禁等极富戏剧张力的真情流露,却见他只是在听的过程中偶尔挑一挑眉,对不理解的一两个关键词提出疑问,其他时段竟如平日一般从容自在,甚至一边品茶,一边享用茶点,如此悠然自得完全背离江月设定的情节。最后还以一句无所谓的“就这样?”回应江月煽情叙述对二人不得善终、三界子民将被置于如何水生火热的下场,顿时令她倍感挫败无力。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还是让我尽快离开你吧,反正现在我已经没有力量帮你回天妖族了,你也要回渊国准备登基。趁我们还没发生什么事情之前,各走各的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江月试探地发问,眼睛紧盯叶曦霆的一脸放松。
叶曦霆彷似完全没听见江月的提议,自顾自地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悠闲地在唇边轻抹。江月正欲重申问题,却听见男子缓缓冒出一句话。
“三界契约中有清楚表明我们会不得善终?”
“呃,那倒没有,只不过有注明违反契约的项链守护者都将受到相应惩罚。”既定思路堵在嘴边,江月不解他为何不按牌理出章发问。
“有人违背过契约么?”
“自三界契约订立之日起,无人胆敢违背契约条款。”
“神人订立的契约会因一人背叛而牵连三界子民么?”叶曦霆接着话茬往下探寻。
江月愣神,没想到他竟不动声色地听出她言辞中的过分夸张,“呃,神人都以大爱自居,甚少牵连无辜民众受苦。”
瞥见一弯无声微笑,江月暗自大叫“不好”,尚未及时采取应急措施,对面男子已经把她心中所想一语点破。
“你说谎。”加深唇边弧度,叶曦霆起身走到江月身后,用折扇轻拍她的头顶,一手随意的搭在她肩上,不待她深思辩驳,他又徐徐说出下文。
“三界契约或许真的有提及违背者要承担后果,但契约中并没有具体明示违背契约者可能受到的惩罚,依照神人坚持的‘大爱原则’,更不存在‘一人违反,三界同诸’的论调。”察觉江月的肩膀轻微颤动,叶曦霆用鞋尖勾来一张椅子,大模大样地坐在她身后,双臂缠上她的细腰,侧脸贴上她的后背。
又过了几个深呼吸,叶曦霆继续对江月打击,“因此,你离开的原因并不是什么项链诅咒、三界契约,真正令你选择离开我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爱上我了。”
江月垂头,下巴抵着锁骨,“别自恋,我只是怕麻烦。”因为爱上他了,所以不得不趁尚未痛彻心扉时离开。因为她很清楚,倘若留下,或许她真的能让他爱上自己,但这又何苦呢?叶曦霆是怀揣一统三界梦想的帝王后裔,留下意味着她必须为他解决更多诸如大闹迷途谷的逆天之举,虽然这般纷繁杂乱的生活并不是她所希望的,但她亦能说服自己辅助他成就大业,以她的身份和地位,给予他最大的力量和权力支持。可获得权力之后呢?太多的前车之鉴让她担忧,帝王后宫的尔虞我诈将把他与她引向何方?佳丽三千又将给她制造多少头痛心伤的麻烦?扪心自问,他这种权倾天下的望着能为了她对平静安稳生活的渴望而放弃后宫风华么?
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退让,唯独对爱人的独占是她执着一生的坚持,她能接受清心寡欲地浑噩一生,却无法与另一群女子分享自己的爱人。既然她在他身上看不到她想要的生活,彻底放手总比到最后撕破脸时的无地自容好看得多。
叶曦霆环着江月的腰,将她轻轻往后一拉,及其顺理成章地将她过渡到自己腿上,柔声耳语:“别担心,你制造的麻烦都挺有意思的,正和我胃口。”
耳朵被某人气息瘙痒,江月跳出沉思,顿时打了一个寒战,一口冷气倒灌全身,“我是怕你给我惹麻烦,另外啊,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的话好肉麻。”
“肉麻是什么意思?”叶曦霆对她的新词非常感兴趣。
“恶心的意思。”江月挪了挪位置,好让自己的耳朵免受某人言语之外的骚扰。
叶曦霆双臂一紧,将头蹭上怀中人的颈窝,眼角飘过几丝邪气,“我不但可以说话肉麻,行为也可以很肉麻。”
(王小墨:总算让江月把真正的理由挑出来了,是不是很狗血哩,别砸我……今天小偷懒只写3k,明天争取更5k,今晚感冒加剧,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