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七压低了声音在邱一山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而这句话也一字不漏的钻进了高炘的耳朵里。
高炘一直躲在暗中偷听两人谈话,从邱一山突然出现在破庙到他被吴七勒索,虽然表面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奸商被人抓住了把柄,但仔细一想这件事却有颇多耐人寻味的地方。
可以肯定那包草药就是邱一山被人勒索的原因,但却是藏在刘二的房间,所以真正想勒索邱一山的人很可能是刘二。现在刘二死了,吴七就想趁机发财,继续敲邱一山一笔。
这样看来,邱一山已经有了谋杀刘二的动机,而且他作为双阳镇最大的药商,想弄点颠茄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邱一山已经被吴七说得恼了,一甩袖子,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刘二的死与我有何关系?”
“哼,邱一山,我可没说你杀了刘二,不过你反应这么激烈,不会是心虚吧。”
“你,你……”
吴七口齿伶俐,几句话就逼得邱一山哑口无言。
“我懒得同你这泼皮一般见识。”邱一山说完又从衣袖里拿出一百两银的银票,“这还有一百两,用来堵你这张臭嘴,若你再不知足,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吴七说这些都是为了能吓住邱一山,叫他乖乖掏钱,其实也不敢当真与本地的富豪撕破脸,于是见好就收,把三百两银子收进怀里。
“邱老板,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那今天就这么算了,等着,我这就把东西还给你。”
吴七说完转身进了破庙,邱一山当然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急忙紧随其后,同时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佛像的后面,吴七原想把藏在那里的包裹还给邱一山,却没想到当他们转到佛像后面的时候,却发现本来放在那里的包裹居然不翼而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信封。
邱一山一看佛像后面什么都没有,立刻急了。
“吴七,你居然敢骗我!”
“没有……没有……我……”吴七也弄不清楚东西怎么会突然没有了,急忙把信拿起来,可他连半个字都不认识,自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邱老板,您别急,我肯定把东西藏在了这里,您看,这有封信,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偷了。”
邱一山认准了一切都是吴七的骗局,怒气汹汹的一把抢过信来,却看到信封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这信……是写给我的?”
邱一山微微一愣,急忙展开书信,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小字:邱一山,我手中握有你谋害刘二的证据,欲知详情,三更湖心亭见。
邱一山看信之后,脸色顿时铁青,感觉信封里似乎还有东西,倒出一看,居然是几片椭圆型的叶子。
“这是什么叶儿啊?”
吴七看不懂信上写了什么,看到叶子急忙凑过头来,却见邱一山立刻脸色大变的把叶子塞回信封,还恶狠狠的把吴七推到一边。
“哼,与你无关。”
吴七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见邱一山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是忘了那包草药的事情,于是眼珠一转,趁着邱一山不注意悄悄溜出了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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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吴七脚底抹油本想白赚三百两银子,没想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名男子档住了自己的去处。
“你是什么人,敢挡吴七爷的去路?”吴七是双阳镇的地痞无赖,平时横行惯了,一见面前是名陌生男子,丝毫没把他看在眼里。
高炘上下打量了吴七几眼,看他想要动手,一翻腕子把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吴七爷是吗?小心刀剑无眼。”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吴七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才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英雄想要什么尽管说,不过我吴七身无长物,恐怕……”
“哼,谁要你的东西。”高炘瞪了吴七一眼,问道:“你刚才去见的是什么人?”
“没……没见什么人啊……”吴七眼神闪烁的移开视线,可看到脖子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刀锋却再也没法坚持了,“英雄,我,我不过是想赚点银子……真的没有别的……”
“我问你见的是什么人!”
“是……是双阳镇的大药商,邱一山,邱老板……”
“你见他做什么?”高炘虽然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些话还是要从吴七的口里得到确认。
吴七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于是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唉……人都说无商不奸,这邱一山也不例外。他顶着双阳镇最大药商的头衔,可私底下却把劣质药材偷偷拿去贩卖,小的就是抓到了他的把柄,想从中赚上一笔。”
“你抓到了什么把柄?”
“当然是混有劣质药材的药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把药包藏在了佛像后面,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还平白无故的多了封信出来。”这也是吴七想不通的事情,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吗?”
“我不认识字儿,所以不知道写的什么,不过信封里还装着几片椭圆型的叶子,邱一山一看那叶子,脸都吓青了。”
刚才高炘跟踪吴七去见邱一山,所以没有留在破庙里,回去之后才发现东西不见了,这说明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有人偷偷溜进破庙偷走了草药包,还留下了一封信,本以为吴七知道信的内容,没想到他居然不认识字。
“那些劣质草药真是你发现的吗?”
“嘿嘿,这怎么说呢?不是我,但和我发现的也差不多。”
“怎么说?”
“其实真正发现这包草药的是前不久死掉的刘二。他是我的朋友,他有什么事一般都不瞒着我,所以我知道他要勒索邱一山的事。现在他死了,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不如成全自家兄弟岂不是更好。”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这包草药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只不过是跟我提过一次。”
高炘突然想到漆木盒里被刘二小心收藏的荷包,显然这个叫小翠的女子对刘二来说有着不寻常的意义。
“吴七,你可知道小翠是谁?”
高炘觉得吴七肯定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小翠?”吴七没想到面前这男人会突然提起她来。“小翠……其实……是我一个朋友的相好……”
“哪个朋友?不会是刘二吧。”
吴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男人居然什么都知道。
“英雄,您不会是神仙吧。”
高炘轻斥一声:“快说。”
吴七吓得一颤,连忙求饶:“我说,我说。”
“不错,小翠确实是刘二的相好,原来是在保和斋里做事的,不过前一阵好像不做了,听说去服侍一位夫人了。”
“夫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我只是和刘二喝酒的时候偶尔听他提到过。”
“那你最近见过小翠吗?”
“没有,我从来没见过小翠,不过我见过刘二生前曾经在镇西的一座老园子附近游荡,不知道是不是去见小翠。”
他们只查出来刘二在双阳镇无亲无故,一直孤身一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个相好的女人。
“吴七,你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见过刘二的?”
“大概是五六天前吧,他说有人雇了他的车,要去刘家村。”
“还有呢?”
“其他就没什么了,我们就一起喝了点酒,又赌了几把,就各自回去睡了。”
高炘审问了吴七半天,发现他确实只是想发笔横财,于是决定暂时放他走。
不过时间这么一耽搁,高炘回到破庙时已经找不到邱一山了。看他连被吴七骗走的三百两银子都顾不得要,显然那封信的内容非同一般,只可惜他不知道内容。
邱一山跑来破庙见吴七,那说明谭宝臻那边应该没有收获,高炘于是原路返回,并到福缘酒楼与她们汇合。
谭宝臻和李小虎坐在福缘酒楼等了高炘很久了,见他匆匆赶来,立刻问道:“怎么样?”
“有收获,只不过我怕打草惊蛇,结果让邱一山给跑了。”
“你见到邱一山了?”谭宝臻没想到自己去邱家扑了个空,而去调查刘二的高炘居然见到了邱一山。
“正是。”高炘接着把自己刚才所见所闻详细的说给了谭宝臻听。谭宝臻仔细听着,当高炘提到那信封里的叶子时,忽然打断了他。
“你说吴七看到信封里的叶子是椭圆型的?而且邱一山看到之后就脸色大变?”
“对,你想到了什么?”
“我没见到所以不敢肯定,但单就外型推测,那叶子很像是颠茄草的叶片,我觉得这件事情太巧合了。”
“这么说那叶子岂不是邱一山下毒谋杀刘二的证据?”高炘闻言不禁皱起双眉,懊恼自己居然一念之差放过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谭宝臻安慰的拍了拍高炘的肩膀,道:“这桩案子错综复杂,留信的人又无迹可寻,你选择跟踪吴七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高炘沉默不语,谭宝臻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仍然耿耿于怀,于是话锋一转,再次回到案情上来。
“看来,我们现在可以暂时将疑凶的身份锁定在两个人的身上了。”
“两个疑凶?我知道邱一山是其中一个,那另外一个是谁?”李小虎明明听到他们一直在讨论一个邱一山,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
“另外一个……”谭宝臻说着笑看了李小虎一眼,然后缓缓说出答案。“就是韩淑君的丈夫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