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慵懒的挂在当空,似乎睡着了一般。天气依然十分的寒冷,几乎是呵气成霜。十眉说是出来打猎,骑着马在山林里晃荡了大半日,依然是两手空空。跟在后面的两名马卒满腹的疑惑,一脸的苦相,眼睁睁看着一只只猎物在眼皮子底下穿乎而过,而这位着了一身猎装、持刀佩剑的大小姐却是恍若未见,只是一味往前走,又不识的路,已经围着这个山头转了三圈了,两人面面相觑:莫非是丢了魂不成?若不是大当家的下了严令要他们保证十眉的安全,他们恐怕早就撒丫子逃之夭夭了。
前面传来清脆的銮铃声,几匹马飞快的直冲而来。十眉浑然不知躲避,山道窄小,眼瞅着就要迎面相撞,急的后面两个马卒一迭声直喊:“快躲开!”
十眉一怔,方才猛地惊醒过来,对面的马头已经到了眼前。急切间慌忙将缰绳向旁边一带,不料想一惊之下手上使力过大,缰绳勒得狠了,那马吃痛,又加上欺生,猛地里一声长嘶,直竖起来,若不是十眉身手还算敏捷,险些就要被掀下马来。
对面那人功夫着实不凡,此时一带马缰堪堪从十眉面前倏忽错过,一伸手已是抓住了十眉那匹马的缰绳,身子直立起来,手上用力,竟然生生将十眉的坐骑死死拉住。刚腾出另一只手想扶十眉下马,不妨十眉已是轻飘飘翩然落地,在一丈开外稳稳站住身子。倒是微微一怔,赞道:“好身手!”
十眉身后的两名马卒惊魂普定,这时齐齐抢上前来行礼:“夫人!”
十眉大吃一惊,定睛细看方才发现原来马上之人竟然是一位美貌的女子。这样的冰天雪地,她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长衣,与其说是为了御寒倒不如说是为了遮挡风尘。一阵风刮过,长衣被吹得贴在了身上,曼妙的身形显露无遗。此时她已拉下了面巾,笑吟吟地看着十眉,但觉明眸皓齿、艳光四射。一身黑衣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十眉不期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竟能碰见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物,而刚才两名马卒对她甚是恭敬,好像喊了她一声“夫人”,莫非是大当家岑青的压寨夫人?心里正在嘀咕,那名女子已是翻身下马,站在她的面前笑问:“这位姑娘好俊俏的模样!我听大当家的说咱们寨子里来了一位贵客,想必你就是十眉姑娘了?”
十眉听了心下已是对她身份确认无疑,当下也笑着道:“刚才多谢夫人了,我一时走神,险些冲撞了夫人,真是抱歉。”
这名女子正是青云山寨大当家岑青的夫人心心,听的岑青捎话说大寨里来了一位姑娘,今天这是专程赶过来给十眉送衣物的。想不到竟然在大寨外面的山林里碰上了。心心一双美目上上下下打量着十眉,十分稀罕的样子。想来这深山里成年累月难得见到外人,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十眉虽然落落大方,但被她这样盯着也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起来。十眉不曾想到青云山的压寨夫人原来竟是这样的绝世美人,绕是她是位女子,也被心心的艳色所憾,一时竟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二人默不作声相互打量了良久,到底还是心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眉,咱们先回大寨吧,这样子只怕会吓到别人.”
十眉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向来是男人喜欢看女人,哪有两位女子如此相互打量的,情形实在好笑,其实向来女子最为心细敏感,委实是这样的深山老林,出现了这样貌若天仙的美丽女子,几乎是要被疑为山妖了,难免相互之间心里疑惑。
回到大寨,十眉看到脱下了黑色长衣的心心,不由替她冻得直打哆嗦:“夫人,你穿的这样少,会被冻坏的!”
心心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叫我姐姐好了,这样亲热一些。你知道在这里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妹妹这样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呢。”
“姐姐才是真的美。”十眉说的是真心话,虽然内心里也有一点女孩子对漂亮同性的妒忌,但她是一位率性清纯的姑娘,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即逝。她自觉长这么大,心心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了。况且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好奇地问心心:“姐姐你是怎么来到这山寨的?”
心心抿嘴一笑,十眉但觉眼光闪烁如碧水秋波,里面却是深不见底。
“压寨夫人嘛,当然都是被抢了来的。”
说的旁边众人都笑了起来,十眉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她当然不会相信心心的话,像她这样卓凡脱俗、魅惑如斯的女子,定然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只是她不肯对自己说罢了。
心心将带来的衣裳一件件给十眉过目,亏她想的真是周到,连袜子、坎肩这样的小物件都给带了来。十眉心下感激:“我哪里用的了这许多?姐姐留着用吧。”
“这些都是他们平日打猎的收成,都是上好的皮草,我又不能穿,白放着也是可惜了。正好给妹妹穿。”
方才拉手,十眉就觉得她的掌心灼热,穿的这般少,而体温却是这样热,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没人的时候,十眉再问起来,心心皱眉:“小的时候有一次得了风寒,眼瞧着快不行了,凑巧从南面来了一位走方的老郎中,神神道道地说自己是南海甚么火龙山的真人,给了几服药,吃了病果然好了,只是从此一天比一天觉得身子热,到后来寒冬腊月里也是只能穿单衣了。”
十眉骇然:“啊呀,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事情!是不是吃药吃过了量啊?那为什么不再去找那个老道另开一剂呢?”
“他当时留下药就走了,再找的时候早就无影无踪了。反正我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要不是他只怕也早就死了。现在好歹还活着,只是瞧了好多郎中,都是一筹莫展,这几年也就不再管它了。”
十眉沉思:“我以前听师父说过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好像是有一种药,吃过后就会体温升高,但具体的记不清楚了,都是年纪很小的时候,晚上不想睡觉,就缠着师父讲故事。对了,我可以去问问师哥,他或许能够记得。如果能有解救的法子就好了,老是这样子身子肯定会不舒服的。”
心心不在意地笑笑:“那都是些传说罢了,也未必会真的有解药。这或许是天意吧。”说到天意,她的眼中到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簇,虽是一闪而过,十眉还是捕捉到了她一刹那间的心痛迷惘,不由替她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