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和莲香在院子里把每个房间走了一遍看了一遍,看完了便和莲香等那云嬷嬷来。
等着等着这中午就过了,婉婉的肚子已经开始打起鼓抗议,这时候云嬷嬷才带着一个老妇来了。
婉婉一看,那老妇佝偻着背,看起来七十多岁了。虽说她走路还算利索,但婉婉看她那掩饰不住的颓态,便觉得年岁真是不饶人。
婉婉和莲香赶忙起身,莲香在婉婉身后拘谨地站着。
“婉婉姑娘,这是苏嬷嬷。”
“苏嬷嬷。”婉婉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
云嬷嬷把苏嬷嬷扶了一把,让她在凳子上坐着,“苏嬷嬷原来是郡王府里管事的,只是这两年才把手上的事情交给我,她对郡王府的事务熟悉一些,还是能帮姑娘做点事情的。姑娘若有什么不懂便问她。再说这府里丫头下人的人手不够,就不能给姑娘多派人手来了,还望姑娘多担待着。这府里你们三人的饭菜我已经交代了厨房,一日三餐定时去端来便是,待会我会让小厮什么的把必备的茶具、脸盆、恭桶、粗纸什么的送来。”
婉婉见她停下来,知道她说完了,才说:“云嬷嬷可否帮我带个鸡毛掸子来,平日里好做打扫之用。”
云嬷嬷点点头,说:“那你们先吃了午饭吧。可别饿着了,我走了。”
婉婉送她出了门,倒回来打开食盒。是三菜一汤,一荤两素。婉婉抽到最下面一层的时候,里头是三碗米饭。她把其中一碗放在苏嬷嬷面前道:“苏嬷嬷,吃饭了。”
那苏嬷嬷对她一笑,露出满口残缺的老牙,愧疚道:“姑娘,真不好意思,这府里缺人手,才把我这老不中用的放到你这里,平日里我日常生活还能自理,只是怕帮不上姑娘多大的忙了。”
婉婉看她和蔼,听出她口气里的无奈和愧疚,便安慰她道:“苏嬷嬷,横竖都是来个人,有个人来这里陪着我和莲香便成,不然太孤独了。再说我来这之前本来就是个丫鬟,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做,您就放宽了心,在这院子里住着,平日帮我做些针线活。”
婉婉说着便招呼莲香坐下吃饭,三个人吃完饭,婉婉把桌子收拾了,莲香端了碗碟出去洗。
这时候来了几个小厮,把日常用品都送来了,什么铜盆抹布之类的小物件,还有又多搬来一张床和几床被子褥子。说是云嬷嬷说这院子里只有两张床,现下三个人,所以让添上。
婉婉点头,让他们把床搬进卧室里,两张床面对面放着,思量着是要分配给苏嬷嬷还是给莲香。
莲香端了洗干净的碗筷进来后,婉婉也下了决定,对莲香说:“莲香,你看我们三个人,暖炉却只有一个,这正房又宽敞,暖炉起不了什么效果,不如你和我睡这卧房里。这冬天天气冷,苏嬷嬷年纪大了,怕是挨不得冻,不如就把暖炉放到那丫头房里,虽说房子是小了点,却能保证暖暖和和,让她睡那里去吧。”
莲香点头答应了,婉婉又得了苏嬷嬷同意,这才和莲香把暖炉给她搬了过去,顺便给她铺床。
婉婉把苏嬷嬷安置好了,便和莲香回到正屋,关上门。
两人各自用干抹布把床又擦了一遍,铺了自己的床,面对面地坐在床上休息。
这时候莲香就把心里憋着的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小姐,你看这不是欺负人嘛,安得什么心。安排那么一个老妇过来,什么都帮不上不说,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么。到底是来照顾人的还是来被照顾的。这搞不好就主仆颠倒,小姐还要照顾她,还不如不安排呢。”
“你也别多想了,也许真的是府里头人手不够呢,可是想着不给我们安排又怕轻慢了我们,所以才把苏嬷嬷给弄过来的吧。再说了,人不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呵呵。”婉婉伸手拈起被子上的线头,搓几下丢到地上,“你看她手脚还算方便,也不怎么需要我们照顾,平日里的活我们自己做便成。莲香,你看看你的被子褥子够不够厚,这没了暖炉,晚上可是冷得很。”
“够了。”莲香说着压了一下才铺上的被子。“小姐怕是要觉得薄了,和熙府里的要厚一些。”
“没事,改天我出门去做上几套,这什么都可以将就,可睡不好最难受。莲香,你如果中午不休息,不如我们把园子整一下,太乱了,别人看了不好看不说,我们自己也看着不舒服。”婉婉想起那杂乱无章的院子。
两人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就见那苏嬷嬷搬了张椅子坐在小房子门前,面前摆了个绣架,捏着针一针一针地绣着。
苏嬷嬷见婉婉她们出来便咧开嘴对她们笑,那张老脸像颗老核桃满是沟壑的外壳。
婉婉和莲香走过去看了那绣布一眼,绣布上的太平花丛,柔软的花瓣轻轻舒展,那花的芯粉嫩得犹如探出绣布一般,在翠绿的叶的衬托下,如和田羊脂白玉般高洁亮泽,花丛中各色的蝴蝶翩翩飞舞,跃然布上,仿佛要飞出来一般。
莲香便叹道:“苏嬷嬷好手艺。有些针法专业的绣工也没您绣的这样好啊。”
“以前哥哥在宫中的绣坊,专做这京绣的工,我便跟着学过一些。做着做着便熟悉了。”苏嬷嬷那苍老的声音就像砂纸。
“你看,得来个那么好的师傅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多和苏嬷嬷学学。”婉婉用手肘子碰了碰莲香。
莲香点头称是,便毕恭毕敬地问苏嬷嬷肯不肯教,苏嬷嬷答应下来,让她每日午时来学两个时辰。
接下来的两天,婉婉拿了几锭银子先去聚祥布庄让薛掌柜帮她做了三套三件套,用的是她之前的设计,想着钱是最不经花的东西,要省着点花。于是婉婉去掉了几样东西,只留下被单、被套、和一个长枕头。
婉婉给自己挑了月牙白底子红梅花的布,给莲香挑的是浅绿底子白荷花的布,又给苏嬷嬷挑了墨绿色素色的布。扯了做枕芯套子的布,然后又去买棉花。
苏嬷嬷边坐在院子里做枕芯套子,边看婉婉和莲香把院子拾掇得干干净净。
没了杂草,那被掩盖的花坛也出来了,还有一口小水塘,只不过冬天枯水期干了水。
这天,婉婉早早去布庄取了东西回来,铺上了床。
“你看这再过不久就是新年,我们把房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婉婉铺完最后一张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就这样过了几日,婉婉过得也还算习惯。没什么事做,便跟着莲香到苏嬷嬷那里学刺绣,可这才发现自己手笨,又没有天分,明明就很简单的针法到了她手上,却变得比登山还难。
这一日中午,吃过了饭,三人正在苏嬷嬷的小房间里坐着。云嬷嬷派来一小厮,说府里忙,问她们能不能帮忙。
莲香拉了婉婉在旁边咬耳朵,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们也不是他们府里的人,若要正经说起来还算个客人。这不是明摆了打小姐脸嘛。”
婉婉听了知道莲香心里有想法,可她自己又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人家人手不够来请帮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便说:“反正我们整日呆在屋里也是无聊,刚好趁着帮忙的时候了解一下这府里的情况。”
莲香听后便闭了嘴不再吱声。